繼後三日,我們都居住在這處慌院裏,每當聽到胡同裏傳來官兵的吵嚷之聲,便急忙躲到一人多高的茅草後,不知怎麼,最近幾日官兵來往的次數越來越多。管家說這個地方呆不住了,我們必須要離開。
又是黑沉入夜,阿良如約前來,我們並沒有多少行禮可拿,隻是一人一件往常換洗的衣服。阿良一手拎著包袱一隻手抱著皓軒在前麵引路,管家左臂彎裏抱著五歲的清歡,右手牽著我的手掌,一行人急急匆匆的胡同中行走。
前麵路口轉彎處,忽然一個匆慌的身影奔了出來,是個女子。散亂的鬢發,鮮豔的衣服上沾滿了荒草塵土。我們走了個照麵,那竟是從晏府中逃脫出來的三姨娘安鸞,她身後吵吵鬧鬧的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在追趕她。
“是姨娘!”清歡清脆的童音開口喚道。管家臉色一寒,急忙捂了她的嘴巴,帶著我們轉身疾走!
既然是照麵,安鸞怎麼會瞧不到,目光中一刹的驚喜轉過,便向我們追來,口中不停的喊著:“皓軒!”她的後麵,還跟著大串手持火把的官兵。
“怎麼辦?”阿良著急:“這個瘋女人,要害死我們嗎?”轉頭瞧了一眼懷中的皓軒,皓軒似乎對這個母親極是的冷淡,隻是揪著眼睛靜靜的瞧。“不如,我將這孩子放下吧!不然我們誰也走不了!”阿良急道。
“不行!”管家叱喝,忽然轉身將懷中的清歡一同塞到了他的懷裏,道:“你一定要照顧好小姐和少爺他們,不然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阿良一愣:“這個時候你開什麼玩笑!”
管家搖頭:“這不是玩笑。你帶著小姐他們走,我去攔住這個瘋女人!”
阿良“啊?”的一聲,似乎沒聽明白,管家已然轉身向回奔了去,清歡忽然伸手呼道:“喻爺爺!喻爺爺!”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喻是管家的本姓,雙字伯橋。因為舊年戰亂中曾救過爺爺一命,爹爹感恩戴德,又兼之喻管家沒有子嗣,便要我們從小稱也呼他為爺爺。
阿良虛了一口氣,道:“我的小祖宗唉!這時候你哭個什麼勁!”轉身拉著我們一溜煙的轉彎而去。
就在那轉彎時,我模糊的聽到了官兵的叱喝之聲和管家焦急的話語:“你如果不想著讓皓軒陪葬,你就盡管追著去!”
淒涼的風撩起安鸞單薄的衣衫,滿頭的亂發隨風而起,月光的孤寒映襯著一泓清淚滾落在地。安鸞再怎麼說也是皓軒的母親,聽了管家的話,愣愣的瞧著胡同口片刻,竟真的沒有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