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寬目明文半成——一次作文擬題的指導
燈下，我在奮筆批閱學生的作文。批好的本子越累越高，可我的眉頭越皺越緊——作文題目千篇一律!
這是在教了葉聖陶先生的《夜》之後，為培養學生寫作“讀後感”的能力而布置的一篇作文，這次作文要求抓住一點談感想，題目自擬。結果呢，一篇一篇又一篇，盡是什麼《讀〈夜〉有感》、《由〈夜〉所想到的》、《讀〈夜〉之後》，變化甚少。
陡然，我的眼睛一亮，襲上身來的睡意頓消——《夜，被哭聲驚醒》，多別致的題目啊!我不禁拍案稱“好”，竟忘了身邊已進入夢鄉的妻兒了。隨之，我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上作文講評課。我先說了一段話，請同學們指出有什麼問題：
“最近，我們學習了好幾篇小說，有魯迅先生的祥林嫂的遭遇，有巴爾紮克的老葛朗台對金錢的癖好，有那個整天把臉藏在豎起上衣領裏的套中人，還有兒子叫巴威爾的媽媽的事跡以及孫映川夫婦和他們的母親的故事……”
“老師，我聽出來了，您說的這些小說都沒交代題題目。”一位同學說。
一語中的。
“什麼叫題目呢?標上一個《無題》，也可以算一個題目了，這豈不是極其省事嗎?”
全場肅靜。這樣一個很普通的問題，引起了大家的深思。
於是，我在黑板上寫出了“題目”的解釋：
題，額頭。目，眼睛。
因為額頭和眼睛都處在人體最顯豁的位置，所以文章的題目，必須要醒目、顯眼，能夠起到總領全文並能吸引讀者的作用。
接著我讓學生打開課本翻到第一頁的目錄，告訴大家：每一篇文章，無論是記敘、議論還是說明、抒情，總是對生活的反映。每一篇課文的題目，都不相同，而我們的作文呢——
我拿起作文，一本又一本地讀題目，讀了二十幾篇，同學們也不禁笑了起來，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在作文擬題方麵的問題。但是，怎樣擬題呢?怎樣才能擬出有特色的題目呢?這正是他們最感困難的。這時，我在黑板上寫了幾個題目：
《藥》、《藤野先生》、《記一輛紡車》、《論雷峰塔的倒掉》、《誰是最可愛的人》、《濟南的冬天》、《別了，司徒雷登》。
通過討論，同學們明白了，題目可以是詞也可以是短語或句子；可以是一般句式，也可以設問或倒裝；可以用事件命名，也可以用人名、時間、地點為題；可以直接標示出文章的體裁，也可以象征寓意……
在學生初步了解這些之後，我又在黑板的另一側寫上了幾個題目：
《8-1＞8》
《豐子愷畫畫不要臉》
《母雞為什麼下鴨蛋》
《她?她。她!》
對這些題目的來曆介紹之後，啟發學生進行討論。通過熱烈的討論，同學們又進一步地明確了在作文擬題時，除了要努力做到確切、醒目外，還要力求精練、新穎。
但是，道理上明白，還不一定能解決實際問題。我們經常會發現這樣的現象：大凡要求自擬題目的作文，相當部分的同學是先寫完文章，再想題目的。究其原因，是作文之前沒有把要求吃透，沒有想清楚自己這篇文章到底要告訴人們什麼，不甚明了自己要寫的人和事有什麼意義。古人說：“意在筆先”，“題好一半文”。若是作者腦中“昏昏”，當然不可能使文章的題目“昭昭”了。
講清了道理，分析了原因，授之以方法以後，關鍵就在訓練了。於是我又布置了一次作文練習：
根據下麵的材料，寫一篇不少於500字的記敘文，題目自擬。(1993年高考作文題)
夏日的夜晚，院子裏，梧桐樹下……
啪!隨著細微而清晰的一聲爆裂，梧桐樹的一塊老皮剝落了，露出鮮嫩的新皮。
女兒對老樹皮發出一串讚歎……
兒子對新樹皮發出一串讚美……
父親聽著，看著，深有感觸地說：“我希望人世間的一切都能像你們倆說的那樣……”
當我再度坐在燈下批改作文時，麵前的本子越累越高，眉頭則漸漸舒展開來。這次作文，題目多樣，真可謂琳琅滿目：
梧梧樹(以物命題)
院中那棵梧桐樹(地點、事物)
梧桐樹下一家人(事物、人物)
夏夜(時間)
老樹出新皮(事件)
新老樹皮讚(突出中心)
最美的生命力(顯示主題)
芳林吐新葉，世上換新顏(語言工整凝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