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我,還一無所知,獨自坐在屋裏發呆。
夏將盡,氣候變得清涼宜人。從棲鳳樓望出去,天澄透如玉,山莊的景致甚好,遠遠近近的亭台樓閣,花木相間,其間鳥鳴悠揚,隱隱可聽見遠處傳來馬的嘶鳴。不知衛良和青青怎樣了,會不會因我而受連累,還有香兒和冷伯,自從那次突然的夜審,我再沒見過他們。樓下有十幾個侍衛把守,看來他們還真把我當成深藏不漏的高手了。想來荒唐,僅幾日之間,我不僅莫名殺了人,還因此人而換了一個玄之又玄身份。
正想著,前麵隱隱傳來一陣騷動,因這棲鳳樓是內宅,離前麵的大堂、校場以及後麵的馬場有一段距離,所以一時也辨不出是何事。此時已是快黃昏了,我在椅子上綁著,難以起身,但可聽見聲音越來越大,過了一炷香功夫,雜亂的腳步聲、喊叫聲響起,漸漸上樓來了,沾滿鮮血的刀嘩地挑開珠簾,幾個侍衛衝上來,解開我的繩子,將我拖起來就走。
“你們帶我上哪?”我感到了他們身上的殺氣,難道是要殺我?不對,一定出了什麼事!他們不答,隻拖著我向樓下走,我嬌小的身子在這幾個大漢手裏,幾乎被拎著,腳不著地地下樓了。
下了樓,他們帶著我,飛快地出了內宅,一路上,我看見驚慌失措的使女和傭人都在向前跑,看來真的出了大事。轉眼,我到了前宅,被帶進了大廳,這裏氣氛也很不一樣,金鈴八騎一個都不在,許是我的錯覺,隻覺得大廳裏是一片狼藉,原本的氣勢早沒有了,灰暗頹敗,夕陽下,散發著幽暗的光。
莊主鐵燁看上去像一隻疲憊的困獸,半個身子隱在暗影裏,陰沉著臉,眼中布著血絲。看見我,像看怪物似的目眥欲裂,“魚姑娘,你們梅花城是真的要趕盡殺絕啊!”聲音幾乎是顫抖的。
我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但我約略猜得到,昨天的話,大概是不幸言中了。
鐵馬山莊,大難臨頭?!
“梅花城的人,難道真的來了?!”我脫口問道。
“我告訴你,要是我鐵馬山莊難逃此劫,那便魚死網破,你跟著一起陪葬!”鐵燁莊主沒有回答我,而是指著我的鼻子,惡狠狠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看得出,他真的快失去理智了,可見情勢真的危急,我此時並不擔心他會真的殺我,因為不到最後一刻,我這個“城主小姐”都是一個有力的護身符,他絕對會投鼠忌器......魚死網破?哼,那也是需要勇氣的......但看此情景,這次的麻煩真的滅頂之災了吧。
我此時不宜開口,還是沉默,因為此等情勢之下,沉默是最好的自保。
天已暗下去,西邊的天幕湧出一片沉重黑色的陰雲,在蔚藍之上顯出一種少有的猙獰,我的心一動,感到一種不祥。耳邊的嘈雜聲,在晚風中顯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但聽得出越來越慘烈……
金鈴聲起,是陶戈與淩雪雁,二人身上血跡斑斑,似是經曆了一場惡戰。
“莊主!”馬未止步,陶戈已翻身下馬,焦灼地衝到鐵燁的麵前,“稟報莊主!”
鐵燁急步上前問道,“怎樣?”
“出不去!山莊的出口全被封死了!看來,我們到七裏峽求援是不可能了!”陶戈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身後淩雪雁也快步上前。
“小姐和秦廣平、鳳三他們還在莊外巡視,沒法接應他們回來!”淩雪雁的眸子幾乎是血紅的,氣喘不斷,看來她尚未從惡戰中休整過來。
鐵燁畢竟是久經生死沙場的人,此時還是很冷靜。鎮靜地問道:“莊裏此時還有多少人?”
“除了皇甫天、寧子雄二人帶到七裏峽的,莊裏該還有三百侍衛,五十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