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是個孩子,在山上的日子,他常常想娘想到哭。漸漸天長日久,他慢慢忘記了娘的樣子。十五歲那年,他終於回到江州王府,卻發現自己已經與王府已然格格不入。
娘還是父王最寵愛的側妃,依舊那麼高華美麗,舉手投足的風姿絲毫不讓正妃。可是這樣的娘,為何讓他那麼陌生?娘握住他的手,訴說十年來對他的惦念,希望他能留下來,將來襲爵,做一位富貴王爺。
她不停地訴說,卻忘了問兒子,他想要過什麼樣的人生。
他很快從富貴的樊籠中逃脫,繼續他的江湖歲月。
他從未懷疑過娘的身份。
娘就是娘,縱然錯過了親密無間的時光,那也是他的血肉至親。
他沒有想到,原來娘的真正的身份,竟然是花間穀的主人。
跟他一樣,娘一直從未遠離江湖。
從血裏火裏掙紮活下來的人,才深知富貴平安的生活是多麼可貴吧。所以,娘一直希望他回到江州王府,去奪取不屬於他東西?
路小山輕輕歎息,莊清芳的目光掃了過來,在他身上流連不已。
“遠舟……不要怪娘,這是聖女自己的選擇。”她的眼睛似乎在說。
“我知道……此刻的靈越已經不是靈越了……”他苦笑著回應。
玉棺之水猛然蕩漾起來,靈越的身體漂浮而起,發出赤金色的光芒,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雙目刺痛,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啊!”一聲長呼,似是痛楚至極。
接著啪的一聲,玉棺飛揚起水花,站得近的人躲避不及,衣上沾滿了水漬。
血紅的水漬,如花一般蔓延開,滴在衣上,猶如朵朵綻放的彼岸花。
眾人睜開眼睛,隻見玉璧漂浮在空中,發著血紅的光芒,一點一點朝流瀲紫珠靠近,流瀲紫珠有所感應,紫光大盛。
路小山衝到了玉棺,一把將靈越抱起。
她的白衣已經染成了血衣,胸口的傷口碗大一個血洞,如同泉水一般冒出血流。
“阿越,不要走!不要走!”路小山惶恐地抱緊他。
他無法製止那噴湧的血流,無法拉住她不斷流走的生命。
“阿越!阿越!別留下我一個人……”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她,哀求她不要那麼殘忍,將他一個人留在著荒涼的世間。
她依偎在他的懷裏,渾身濕淋淋的,愈來愈冷,冷得就像狂風暴雨之中從天而降的第一次初見。
他發出絕望的哀嚎。
然而沒有人看他一眼,所有的眼睛牢牢地盯著那詭異的血璧。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那血璧和紫珠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飄渺的歌聲響起,仿佛來自遙遠的天國,一支接著一支的彼岸花從神女的袖間飄落,無窮無盡,散發著異香。
轟——神像發出巨大的轟鳴,緩緩偏移了方向,露出一個幽深的入口。
“魔王寶藏!”
“魔王寶藏打開了!”
“寶藏!寶藏!”
一聲又一聲的驚叫此起彼伏,透著瘋狂,透著夢囈一般的不可思議。原本拿著刀劍的兩隊人馬好像做夢一般,紛紛丟掉了手中的武器,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齊刷刷地朝入口走去。
原本一打開寶藏就拚個你死我活的莊清芳和花妖放棄了打算,紛紛飛身掠向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