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竊望著趙姨娘母女,神色各異,或同情可憐,亦或喜災樂禍。
與趙姨娘素來不對付的桐姨娘還上前關切了她幾句,個中心思,不言而喻。
趙姨娘回之一笑,挺直脊背,在別人的譏笑與嘲諷聲中,一步一步的邁出了鬆鶴堂。
微亮的天際又被朵朵烏雲層層壓疊,漆若暗夜。
沈沁柔雙手扶著趙姨娘,站在鬆鶴堂的粱簷下抬頭望天,喃喃道:“恐,大雨將至。”
挨著她的柳綠聽到了,也抬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空,擔憂地說:“得快些回去才行。”
沈沁柔點頭,眼風冷冷地往圍在院子四周的人身上一掃,哼聲一笑。
那些人以往在趙姨娘掌家之時,前撲後繼,巴不得削尖的腦袋的想往趙姨娘小姐前擠,歎如今皆以趙姨娘為毒蛇猛獸,人人恨不得避而遠之。
有些人曾受過趙姨娘恩惠的人觸及她的目光,心下難安,急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趙姨娘若有所感的深歎了口氣,悵然閉眼,“快走吧。”
世間之事,莫過於人情冷暖。
鮮花著錦易,雪中送炭難。
一路走來,磕磕絆絆,在快到院子之時,趙姨娘的膝蓋已疼的沒法再走了,碧娥將人一把背到自個的背上,直接背回了院子。
幸好趙姨娘膝蓋上的傷並不礙事,敷了些活血化淤藥,又喝了碗燕窩粥也就睡下了。
沈老太太那邊的人手腳奇快,從翠環口中一撬出與她共賭的人物名單後,就直接下手抓人了。
來吹雪院抓人的是朱媽媽,她態度一如以往的客氣,並沒因趙姨娘的失勢而有所改變。
聽說趙姨娘睡下了,也就沒驚動趙姨娘,直接讓手下的婆子將人給捆走了,又讓碧娥待趙姨娘醒後再行告知。
比起其他為抓人而鬧的雞飛狗跳的院子,朱媽媽算是給足了吹雪院麵子。
這一折騰,就是一大早。
窗外朵朵黑雲逼近,又大又沉,那樣子仿佛隨時就能滴下水來。
沈沁柔滿腹心事,麵對著一桌精致可口的早點,提不起半點胃口。遂叫了守在外間的喜兒鵲兒進來,讓她們柳綠一起分了吃。
喜兒興奮的叼著塊芙蓉糕,手還在那不停的比劃。
“那個慘呀,聽說行刑的婆子怕打不足一百杖就讓李媽媽死了,剛開始的八十杖都輕輕的落,到了後頭的二十杖才下了狠手將李媽媽打斷氣了。”她鼓著腮幫子,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會臉色就漲紅了。
鵲兒無語的倒了杯水遞給她。
喜兒接過,咕咚咕咚的喝了,長長的唉了一聲。
“差點就噎死了。”她感歎道。
鵲兒給了她一拐子,瞪眼,“活該,誰叫你邊吃東西邊說話。”
李媽媽死了,或許是她平時作惡太多,除了被抓的趙婆子,沒人為她哭過一聲,趙婆子哭還是為自己尚未全數到手的銀子而哭的,若趙婆子知道後來自已將麵對的事,她恐怕哭也哭不出來了。
院裏的幾個小丫鬟捂著自己隱隱作疼的傷口,偷偷的鬆了一口氣,以後李媽媽再也不能對她們動輒打罵不休了,李媽媽再不死,恐怕她們幾個就要被打死了。
死了個禍害,整個院子都清寧了。
柳綠嫌喜兒鵲兒兩個太過吵鬧,怕她們擾到了沈沁柔想事兒,就讓她們把糕點端出去吃,將人打發了出去,回過頭向倚在床塌上的沈沁柔說:“三小姐,咱們今個向蘇先生請半天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