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等事,院裏的丫鬟婆子墜墜難安,走路都不大敢弄出聲,生怕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各位主子的出氣筒子。尤其是今日正在明月居當差的丫鬟婆子,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生怕就重蹈了李媽媽的覆轍,打死後丟到亂葬崗,落得無人收屍的下場。
雖是四月豔陽天,也不妨好她們驚出一身冷汗。
沈老太太坐在梨花圈椅上,雙目閉闔,怒火積盛,有一撥沒一撥的撥弄著手中的珠串。
兩個孫女,一個上門挑釁,臉被貓抓傷,一個撞著頭,傳出去都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
她權衡再三後,直接施以雷霆手段,嘴碎的丫鬟婆子被打了三十大板趕出府去,院裏伺候的丫鬟婆子各領罰二十大板,罰兩月工錢。作為曾經的寵貓,直接奪了其性命。
如此懲戒,已算從輕發落。
淒厲的叫聲響起,很快又被寧靜所吞沒。
餘下逃過一劫的丫鬟婆子都有種重獲新生之感,將漫天神佛謝了遍。
待沈老太太一走,全都像被抽了骨頭一樣,直接軟趴趴的倒地喘息。
此事就此大而化小。
沈沁柔聽到消息的時候,心裏咯噔的一聲,暗道,糟了。
千防萬算,桐姨娘那邊,以後怕再難善了了。
善了?桐姨娘睜眼看著自己的閨女,整顆心肝都快碎了,五髒欲焚!
她恨啊,恨不得將那些人拆筋挫骨!
“姨娘,我的臉,我的臉,好疼啊。”沈沁薇皺著一張小臉,不住的抽泣,眼下的三道抓傷被紗布貼裹了起來,傷的輕重倒看不出來了。
時年九歲的姑娘已經知道美醜了,想到自己被貓抓傷的臉,她不禁擔憂的問:“姨娘,我的臉上不會留疤吧?”一想起臉被貓抓了可能會留下疤痕,她就悲從中來,哭的不可自抑,這一哭又牽動了傷口,使的臉更疼。
結果越疼越哭,越哭越疼。
桐姨娘淚眼望著自個閨女受罪,恨不得以身相代,心頭萬般滋味,那叫一個椎心泣血,“四小姐,我苦命的四小姐啊。”她忍不住悲淒淚下,“你放心,這裏是帝都,天下腳下,名醫稀藥樣樣不缺,難道一點小傷還能將他們難倒。”她強忍著傷悲安慰閨女。
聽桐姨娘這麼一說,沈沁薇稍稍放心了一些,解了近憂就記起了近仇,想她出生至現在,何曾吃過這種苦頭,最疼最大的傷還是沈老太太教她規矩時被罰打的板子,那也隻是手心紅腫,過個一兩天就好了,如今她可是遭了大罪。
“姨娘。”她抓住桐姨娘的衣袖,滿目憤恨,泣道:“我如今這樣子都是她害的,不能放過她,都是她害我的,一定不能放過她。”
桐姨娘握住沈沁薇的手,望著窗外,目光幽遠,擲地有聲,“四小姐放心。”
這仇,算是結下了!
在她看來,沈老太太何其不公,她閨女傷了臉竟草草處置了幾個丫鬟婆子就想了事,天下就沒那麼便宜的事!
安屏去領罰暫時不能伺候了,沈老太太就撥了身邊的安錦過去伺候。
沈沁雅當時雖撞到了頭,但她是沒暈過去的,隻是順勢裝暈。
事起雖是沈沁薇去找碴,但畢竟最後遭了大罪,如果沈沁雅一點事都沒有,那麼恐怕這事就沒法輕描過去,她一招裝暈,這事就有了兩位苦主,論起來還皆是沈沁薇的不是,沈老太太處置起來也就方便了。
沈沁雅裝暈期間,沈老太太還去看了一回,見她神色如常,便交待安錦好心些伺候著,也就回了。
待到外邊風平浪靜,房裏沒什麼人的時候,沈沁雅才緩緩睜開了眼。
一邊伺候的安錦與安屏是生生姐妹,與沈沁雅也是相親相熟的,見她醒了,倒了一盞溫水過去,扶住她,“大小姐喝點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