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個才在老太太麵前假大方,要過幾天回過頭來對付咱們,不是自掌其臉?她管的事還不算多,大權還在老太太手裏,從未旁落,她也還沒坐上二太太的位置,此時對咱們動手,隻能顯得她心胸狹窄,容不下我們,老太太本還在觀望她,她要多多出手,不過是自毀長城罷了。”
沈老太太雖疼沈五少爺,也要考慮到其他子孫的處境活路,斷不會讓一個容不得人的姨娘上位。
鵲兒深覺有理。
喜兒放下心來,又聽到柳綠的聲音,知道午膳已經帶回了,待她下去用飯的時候,還比往常多吃了兩碗。
夜色靜美,格外寧靜。
沈沁柔正像往常一樣窩在圈椅上賞景,就聽丫鬟遞話,說是朱媽媽來了。
她起身,邀了朱媽媽一起坐下,“您怎麼來了?”望著半隱在夜色中的朱媽媽,她問。
朱媽媽忙又起身,笑道:“隻是多時未到吹雪院,一時有些想念這片,走著不覺的就來了。”
沈沁柔隻管笑,鬼才相信,不過朱媽媽上門定是有事,她倒不急,也就一邊賞著夜景,一邊陪朱媽媽打哈哈。
朱媽媽望著沈沁柔的側臉,眸光深沉,眼前的人一點都不像她記憶中那位懦弱無能的沈三小姐,她收起輕視之心,鄭重的道:“知道瞞不過三小姐,也就實話實說了,我到這來,是希望三小姐能托庇我侄女一二。”
“我。”沈沁柔挑了挑眉,望向朱媽媽,“您也實在太看得起我了。”卻沒說答應不答應。
朱媽媽笑道:“三小姐客氣了,在老奴看來,吹雪院是最適合畫眉的院子了,她心性簡單,三小姐心性單純,你們定能相處的好。”
經朱媽媽這樣一提,沈沁柔才想到那個抱貓的丫鬟畫眉,原來她是朱媽媽的侄女啊,倒還真是深藏不露。
不過以朱媽媽的智計,怎麼會將侄女放她院裏來,鬆鶴堂待不得了,不是還有周姨娘的春蘭院?
如今是別人有所求,沈沁柔倒一點都不著急,她捧盞飲了一口香茶才緩緩的道:“朱媽媽實在太高看吹雪院了,在我看來,恐怕春蘭院更為適合,聽說周姨娘處的翠環被打發出去,如今她那正好有個大丫鬟的缺,您侄女過去,正好頂上,周姨娘人也和氣。”
這話已經是委婉的拒絕了,朱媽媽微微的笑,眼角幾道魚尾皺起,麵上也是不急,“畫眉年歲小,又犯了錯,怎麼擔得起大丫鬟的位置,春蘭院雖好,不是適合她那簡單性子待的地。”
沈沁柔微驚,拿隻眼覷著朱媽媽,闔府的人都說周姨娘是個再和氣不過的人,聽朱媽媽這話裏的意思怎麼有幾分......這還真是讓人值得玩味與深思。
話說到這,朱媽媽也不怕再賣沈沁柔一分好,她和氣的笑,“三小姐,雖旁人都覺得大小姐與四小姐的事隻是個意外,但老奴卻覺得裏邊另有文章。”
沈沁柔麵色倏的嚴肅起來,過了片刻又一緩,笑,“祖母都說了是貓發瘋就是貓發瘋了,哪有什麼文章,我這院小,就不知畫眉姑娘能住的習慣與否。”
朱媽媽起身向沈沁柔行禮,“老奴就替畫眉多謝三小姐收容之恩了。”
一句話就將事給砸瓷實了。
沈沁柔也起身,虛扶,“朱媽媽實在太客氣了,您在祖母身邊照顧奔忙,我還沒感謝您呢,如此客套,豈不是顯得生份。”
朱媽媽聞言,也不多禮了,說了幾句好話後直接告辭,“明日畫眉就會收拾包袱過來。”
沈沁柔起身相送,笑道:“朱媽媽,其實我有一事不解。”
朱媽媽回過身,客客氣氣的說:“三小姐請問。”
“您為什麼找我,而不去找姨娘呢?”
朱媽媽深深的看了沈沁柔一眼,別有深意的一笑,“三小姐是個聰明人。”
朱媽媽來去匆匆,矮幾上的香茶還在冒著青煙。
柳綠去換了杯新茶來,問:“三小姐,咱們院裏似乎不差丫鬟的,畫眉姑娘來可怎麼安置才好。”
沈沁柔撥了撥茶蓋,“姨娘那不是還有個二等丫鬟的缺麼,讓畫眉頂了,再放到院裏伺候就是了。”
“也是,總不好委屈了畫眉姑娘。”柳樹綠點頭,“我倒沒看出來,畫眉居然是朱媽媽的侄女。”
“誰說不是呢。”沈沁柔笑,“她也是瞞的緊,或許是有什麼苦衷吧。”沈沁柔喝了口茶向柳綠交待,“既然朱媽媽趁夜前來,想必這些事她不想讓人知道,你莫要多嘴。”
柳綠笑嗔,“在小姐眼裏,奴婢是那種多嘴多舌的人?”
沈沁柔遞了盞茶給她,示意她坐下來說話。
“我隻知道柳綠是忠心耿耿的人。”
柳綠不是那種三言兩語就能收買的人,如今跟著沈沁柔一路走來,是真的被她折服了,驟然聽到這話,心下不免有些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