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寺門前。
靈隱寺的塔尖處有一間小屋,屋裏有兩人正站在小屋裏透過塔尖那幾扇特製的窗戶俯望下方。
一位清而不冷,豔而不俗,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女子站在一同樣氣質出眾的男子身邊。
“公子,你不見見她?”女子望著漸行漸遠的兩個黑點問話。
被稱為公子的男子立在窗前,如一顆蒼俊的青鬆。
右臂那下空蕩的袖不禁讓人搖搖頭,造物弄人。
“為何我要見她?”
女子抿抿菱形粉唇,默然不語。
想了想她才嬌俏的抬起頭,盡量以輕鬆的語氣道:“她有可能是公子你的妹妹呀。”
“妹妹?”
獨臂的公子嘴角溢出一聲輕笑,“不是在寺裏嗎?”
女子咬了下下唇,略帶撒嬌一樣的口吻道:“我不喜歡寺裏那個,我不要她做公子的妹妹。”
公子緩緩一笑,滿室生光。
“憐兒,你又調皮了。”他道。
被喚憐兒女子赫然是名滿京都的趙憐兒。
趙憐兒被那聲憐兒喚的“咯咯”輕笑,笑聲直隨風雲飄向天際,連雲端的鵲兒似乎也感染的她的喜悅,飛的格外輕快。
沈沁柔從一開始答應沈沁心隨她出來,自有其想法。
她已可以預見,將來的沈府肯定會變成個大泥沼,而她得趁著沈府的水還未變得更渾之前帶著趙姨娘與身邊的幾人趕緊脫身。
在被人陷害的身敗名裂,利用壓榨的不剩一絲價值之前,她們要趕緊的脫身。
越來越緊張的局勢讓她不得不早做籌謀。
在變天之前,做好籌謀,安排好退路。
她們身為女子,後院便是她們的天,盡管可憐可悲,那卻是不容忽視的事實。
她已經不想再一遍遍重複那些淒涼夢境,那種壓的她連喘口氣都悶疼的想哭的夢境。
再悲慘的記憶總能淘出點有用的東西。
例如她現在要找的人,欲做的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乃萬古不變的真理。
盡管沈老太太命令下的再嚴,依舊有人敢為了錢鋌而走險。
季四也是沈府的老人兒了,在馬房待的年頭不算短,沒有十個年頭也有八年。
他是個孤兒,在府裏沒權沒勢,漲麵兒上位的事輪不到他。
二十歲那年,府裏給她指了房媳婦,是外院的一個粗使丫鬟,人才不出眾,但勝在老實能幹,過兩又給他添了個大胖小子。
兒子的到來自然是讓季四樂壞了,可兒子一天天的長大,他憂心的事也變多了。
他是個沒錢沒權又沒勢的,自個與媳婦被人呼呼喝喝一輩子也就算了,他實不想讓兒子也重走他的老路。
想到兒子同管事的兒子玩,被擰的青一塊紫一塊的還不敢坑聲,心下就一陣酸楚。
那顆原本老實的心也被現實逼的不得不活泛起來。
他隻是個車把式,會的就趕車喂馬的活,盡管有想法,哪有什麼肥差輪得到他頭上。
像今個這樣有內院小姐使大價錢讓他偷偷的載一趟,跑跑庵堂什麼的,無異於天下掉餡餅了。
管那塊餅吃下磕不磕牙,就算牙崩出血來,為了家裏那兒子,他也狠心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