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許沉涼發現不了,傅薄凡幾乎是肆意而貪婪地盯著她。
許沉涼一開始沉醉於食物,確實沒有注意到傅薄凡的反常,等她不經意一瞥,差點被傅薄凡的眼神給嚇掉了勺子。
她緊緊地捏住勺子,吃飯的動作慢了下來。
“你......怎麼不吃?”
傅薄凡托著腮,依舊放肆地盯著她,嘴上哄道:“唔,我在吃呢。”
說著,還伸長手指碰了碰碗碟,弄出些許類似進食的動靜。
許沉涼:“......”
吃得差不多了,許沉涼擦幹淨嘴,說了聲“我吃飽了”,就溜回了臥室裏去。
她靠在門背上,止不住地有些氣息急促。
傅薄凡......怎麼有些奇怪?
他瀝油汁、盛飯的動作太過自然,好像他是發自真心地想這麼做,還有,他為什麼要用那麼深情的眼神盯著她......難道是想再騙她一次?可是,她現在明明是個“瞎子”,傅薄凡有什麼理由,要到一個瞎子麵前來演戲、還不想讓她知道?
但是,許沉涼也不會相信傅薄凡做這一切都是因為真心喜歡她,那對她來說是個笑話。
許沉涼定了定神,決定不管傅薄凡以後再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聽不看,這樣才不會再一次被他迷惑了心。
盡管,剛剛她確實有那麼一秒鍾的動搖。
接下來的時間,傅薄凡都很遵守諾言地沒有隨意出現在許沉涼眼前,但是,他好似在身上裝了個定時按鈕,每隔一段時間就一定會出現一次,而且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
“我聽用人說空調機壞了,來檢查一下——噢,沒壞呢。”
“鎮上有賣花郎經過,我帶了一束上來,放在房間裏。”
“我擔心你不會開窗透氣,來檢查下窗戶。”
......
諸如此類的理由,讓他一再地在許沉涼麵前刷存在感,許沉涼還偏偏挑不出刺來。
她隻好冷著臉,一再地推拒。
傅薄凡也很識相,許沉涼露出一點不高興的樣子,他就立刻離開,這讓許沉涼更是苦惱,因為她要責怪一個人,卻連那個人的小辮子都抓不到。
晚上傅薄凡做的砂鍋麵,清湯裏煮了豆芽菜和火腿片、香菇,麵上撒著幾點綠蔥,畫麵很清新。
許沉涼都不知道他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材料,難道他打定主意要讓她以為,吃的東西和以前一樣,所以這裏跟國內的環境差不多,讓她放鬆警惕?
這確實是經常用於審訊的一個好手段。
許沉涼輕笑,拿起為她準備的小銀叉,纖白的手指捏著叉子柄端,在騰著嫋嫋熱氣的鍋中攪了一圈,便有幾根香軟嫩滑的麵纏繞上了銀叉,她笑意吟吟地送至嘴邊,唇角甜美地彎起,霧氣中她的臉龐柔美精致至極,略帶些迷離的眼神,卻又有種魅惑之感。
傅薄凡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許沉涼不是故意的,視力有問題的人眼神就是這樣茫然中帶著無辜,就像近視眼,不戴眼鏡時總習慣性地眯起眼。
可是,他卻莫名被這個動作撩得渾身燥熱。
明明,許沉涼什麼也沒有做,隻是在靜靜地坐在那兒而已。
許沉涼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垂下眼睛,目光中劃過一絲嘲諷。
誰說她不是故意的?
她似乎是愛上了和手中的餐具嬉戲的感覺,一會兒送至唇邊,一會兒又百無聊賴地放下,左手抬起,手指劃過耳後,撩起柔順的長發,露出婉轉柔美的風情。
傅薄凡眼眸黑濯濯的,他穿著一身普通的白襯衫,在工作時他很少穿這樣的顏色,因為做飯有些熱,他扣子解開了一顆,露出狹長的鎖骨。鎖骨後連著的是雄壯有力的肩背肌肉,行動的時候就如一隻凶猛的豹子,不過他此刻並未進攻,用白襯衫遮掩著那野性蓬勃的力量,全身散發著幹淨矜貴的氣息。他定定地看著許沉涼的動作,就像一個甘心被海妖塞壬吸引的可憐人。
許沉涼似乎聽見了他越發粗重的呼吸,也戲弄夠了,放下銀叉,叉子在鍋沿敲出“磕噠”一聲。
這聲音似乎把傅薄凡喚回了魂,他微微坐正:“怎麼?”
聲音中有幾分遮掩不住的嘶啞。
許沉涼放開了餐具,往後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表情透著幾分疏離:“我不吃蔥。”
傅薄凡一愣,低頭看向碗中,眉心忍不住地皺了起來。
他竟不知道這一點。
而除了這一點,他對許沉涼忽略的其它事情,又有多少?
他要多久才能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