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柳年皺眉,“臉上怎麼在流血?”
“是嗎?”趙越伸手摸了一把,“大概是過來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刮到了。”
溫柳年取過小藥箱,幫他擦了擦臉上的血漬。
趙越放下茶杯,心說這玩意又苦又澀,真不知有什麼好喝。
溫柳年將燭火挑亮了些,打開一罐小藥膏湊近,呼吸熱熱的,落在臉上有些癢。
趙越微微皺眉。
溫柳年將藥膏細細塗抹好,然後又輕輕吹了吹。
趙越心裏一麻,本能便躲了一下。
“不要亂動。”溫柳年按住他的肩膀抱怨。
趙越抽抽嘴角,“那你別吹。”不然心裏癢癢。
溫柳年道,“哦。”
趙越心想,書呆子聽話的時候還挺乖。
“大人。”木青山推門進來。
身後跟著尚雲澤。
還有陸追。
還有花棠。
還有趙五。
還有暗衛。
……
見到兩人如此親昵靠近,眾人都有些沉默。
這種畫麵,似乎略微不對啊……
溫柳年扭頭問,“有事?”
趙越將他的手拿開,臉色陰測測。
木青山一步挪到尚雲澤身後。
我不是故意不敲門的。
一有事還知道要往自己身後躲,尚堡主心情甚好。
“大人。”趙五咳咳,“有件事要說。”
“我自然知道有事,應該是是件大事,否則也大家也不會一同前來。”溫柳年將手擦幹淨,“什麼事?”
暗衛將方才穆萬雷與穆萬雄所言之事轉述了一遍。
“如此卑鄙?”溫柳年聞言震怒。
趙越也微微皺眉。
“我們的人已經跟了過去,暫時應該不會有事。”暗衛道,“不過若真讓他們得逞,百姓隻怕會深受其害,大人還是早做決定為好。”
“先抽出一組人盯著穆萬雷與穆萬雄,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即刻回來稟告。”溫柳年道,“若真想對百姓下手,那本官也不會對他們客氣。”
趙五點頭,“大人盡管放心,此事我來安排。”
“若是散播蠱毒,有什麼法子既快又不易被發現?”溫柳年問花棠。
“水源。”花棠道,“蒼茫山中有一小股清泉,流出來後恰好與城內白莽江彙合,穆家莊的人若是對水源動手腳,很容易便能推給虎頭幫。”
溫柳年點點頭,又重新攤開了地形圖。
“大人不必過分憂慮。”花棠又道,“蠱毒雖說陰邪,想要大規模擴散卻也沒那麼容易,更不會像說書人嘴裏那樣,隨便燒幾道符咒便能城中大亂。”
“話雖這麼說,但既然對方動了歪念頭,還是早作防備為好。”溫柳年撓撓下巴,一臉若有所思。
這日晚上,眾人商議許久才散。溫柳年打了個嗬欠,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那我們先回去歇著了。”木青山道,“大人也早些休息。”
溫柳年點頭,“諸位慢走。”
陸追第一個踏出門,堪稱健步如飛,生怕晚了又會被拖住。
溫柳年道,“陸二當家最近走路真是越來越快。”
趙越瞪他一眼,繼續喝茶。
其餘人都已經出了門,溫柳年問,“大當家不回去嗎?”
“早就跟你說了,穆萬雷與穆萬雄不是什麼好東西。”趙越道,“不如一刀下去幹淨。”
溫柳年道,“大當家少喝些茶。”
“舍不得啊?”趙越又喝了一杯,如同飲牛。
溫柳年道,“晚上會睡不著。”
趙越道,“書呆子才會睡不著。”
“為何?”溫柳年坐在他身邊。
趙越道,“因為心眼小,所以心事多。”
溫柳年笑出聲,倒也沒反駁,反而道,“的確,比起習武之人,讀書人是要想更多。”
趙越繼續倒茶喝,心想書呆子笑起來還挺好看。
“茶水喝多當真會睡不著。”溫柳年從書櫃裏拿出一個小青花瓷罐,“喝這個。”
“是什麼?”趙越打開蓋子,就見裏頭有一些琥珀色的東西,黏黏稠稠像是蜂蜜。
溫柳年嚴肅道,“鶴頂紅。”
趙越不屑,用手指沾了一些,嫌棄道,“甜到膩。”
“是泡水用的。”溫柳年取了幾勺,又衝了些滾水進去,杯中頓時花瓣起伏甜香陣陣,還有不少核桃杏仁片,配一碟蔥油酥皮點心,不鹹不甜剛剛好,還有一些微微酸澀。
“裏頭加了酸木瓜。”溫柳年將杯子遞給他,“我自己做的,娘親親自教的配方,別的地方喝不到。”
趙越道,“喝口水都這麼多事。”又是什麼什麼飄雪,又是酸木瓜配蜜餞核桃仁,果然很難養。
“過日子,自然是怎麼舒坦怎麼來。”溫柳年抱著杯子慢慢喝。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才叫舒坦。”趙越敲敲他的鼻頭,“喝一碗蜜餞算什麼。”
溫柳年道,“說起來,我倒也有一壇酒。”
“你能有什麼好酒。”趙越搖頭,“也就喝喝甜米酒與紹興酒。”估計稍微烈一些便會麵紅耳赤。
“來。”溫柳年拉著他的衣袖,一路到了隔壁自己的臥房,裏頭很是整潔清爽,窗口吊著兩盆幽穀蘭草,還有一股淺淺的熏香味。
趙越心想,和書呆子身上一個味道。
溫柳年從櫃中抱出一個酒壇子,不大,看上去很是精巧,“是先前在雲嵐城的時候,沈公子送給我的,名叫忘川。”
“忘川?”趙越打開壇口,一股濃烈酒香立刻衝了出來。
“相傳酒仙當年一共便釀了十壇,這是其中之一。”溫柳年道,“可惜我不懂酒,也分不來到底有哪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