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來山裏采藥,籃子裏有不少野白草。”趙越道,“帶一些回去給左護法吧,她或許會知道用途。”
“嗯。”溫柳年點頭。
一隻小蟲子從上頭掉下來,剛好掉到溫大人的鼻尖。
……
在他叫出聲之前,趙越搶先一步伸手,將他的嘴牢牢捂住。
小蟲子已經掉到一邊地上,不過溫柳年還是全身汗毛倒豎,連臉色都煞白。
蟲蟲蟲蟲蟲!
掌心溫溫熱熱,唇瓣很是柔軟,趙越心裏再度有些癢癢,鬆開手將人帶了出來。
“我頭上還有蟲子嗎?”溫柳年還在問。
“沒有了。”趙越聲音有點不自在——手心似乎還有方才的溫度殘留,忍不住就想握緊,讓觸覺再停留得久一些。
想起那隻黑乎乎的小甲蟲,溫柳年不自覺又打了個冷顫。
為何自己總是如此倒黴?分明旁邊就站了一個更加高大的,掉也應該先掉他才是啊!
“走吧,去采點野白草,然後下山。”趙越大步往前走。
溫柳年“哦”了一聲,一邊走一邊擦鼻子。
趙越:……
真有這麼怕?
鼻尖已經被揉到紅彤彤,溫柳年還在孜孜不倦用手巾擦。
“鼻子要掉了。”趙越無奈。
溫柳年道,“癢癢。”
“自己瞎想。”趙越道,“隻是個普通瓢蟲,又不帶毒氣,如何會癢。”
“就是癢。”溫柳年很堅持,繼續撓。
趙越拉著他到一處小河邊,用手指沾了水幫他揉揉鼻頭,又用手巾擦幹,“這下好了?”
溫柳年頂著紅鼻子看他。
趙越道,“毛病真多。”
溫柳年默認。
毛病多也是正常。
誰讓我是讀書人。
河邊便有不少野白草,趙越隨手摘了一把遞給溫柳年,背著他繼續往山下走。
府衙裏頭,花棠正在與趙五商議些什麼,周圍還有不少暗衛。
“早。”溫柳年跨進門。
趙五迅速將桌上一張紙收了起來。
花棠:……
“諸位在做什麼?”溫柳年疑惑。
趙五不自在道,“咳。”
花棠還未開口,暗衛便已經熱情洋溢道,“我們在看情書。”
趙五將手中的賀喜禮單又往小揉了揉,這種事總不好提前說。
“情書?”溫柳年有些意外。
“是啊是啊。”暗衛集體點頭,“小五當年寫給左護法的情書,簡直感人。”
花棠難得糾結。
趙五隻好默認。
“原來如此。”溫柳年笑道,“真不愧是江湖佳話。”
“是啊是啊。”暗衛再度點頭,我們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大人手裏拿的是什麼?”花棠轉移話題。
“正巧,我也有事相求。”溫柳年將手中的野白草放在桌上,“不知左護法可認得此物?”
“自然。”花棠點頭,“也算是清熱的藥材,名叫白蛇花,從東北到蜀中都能長,隨處可見。”
“本地叫野白草。”溫柳年將在山中所見之事說了一遍。
“穆家莊的人在采藥?”花棠道,“白蛇花在煉蠱之時很常用,可以做濕柴草熏爐鼎。”
“就是說穆家莊的人在煉蠱?”溫柳年問,“可否知道是何種蠱毒?”
花棠搖頭,“猜不出來,隻能讓尚堡主多加注意。”畢竟穆家莊是蠱毒出身,煉蠱估計如同其餘門派練武一般稀鬆平常,也算不得什麼怪事。
溫柳年點頭,“本官稍後便去軍營看看。”
對麵尚府,趙越一回去便見陸追正在院中看書。
“早。”陸二當家笑吟吟打招呼。
趙越一語不發坐在他對麵。
陸追:……
我分明就什麼都沒有說,為何還是要被瞪?
趙越道,“昨夜我去了蒼茫山惡鬼澗。”
陸追趕忙道,“大當家盡管去,去多久都無妨。”
趙越道,“以後這個地方歸我了。”
陸追:……
為何?!
趙越道,“你若是不願意——”
陸追鬆了口氣。
趙越繼續道,“那也沒有用。”
陸追笑容僵在臉上。
趙越道,“多謝。”
陸追隻好道,“不必客氣。”
趙越拿著刀進了臥房。
陸追頭痛,伸手揉揉太陽穴。
明明就是他二人的事,為何吃虧的卻總是自己?
城外軍營,眾人正在吃午飯,木青山拿著一個雞爪子啃得很是認真,手指油乎乎。
尚雲澤道,“沒想到你會喜歡吃這些小東西。”
“好吃。”木青山道,“雞翅也好吃,鴨鎖骨也好吃。”總之就是比正經飯菜要好吃。
尚雲澤幫他擦擦嘴,“喜歡就天天給你買。”
“那就沒意思了。”木青山道,“就是偶爾吃一頓才好玩。”
尚雲澤遞給他一個包子,“吃一個,不然下午會餓。”
木青山心不在焉湊過去咬了一口,繼續啃雞爪子。
態度真是不能更加敷衍。
尚雲澤失笑,拿著包子在一邊喂他。
旁邊軍士早就見慣他二人如此親昵,倒也沒覺得有何異常,還在邊吃飯便聊天。
“你有沒有聽說城外五牛村的離奇命案?”一人道。
“自然聽說了,老吳當了一輩子仵作,聽說見著也受不了。”另一人嘖嘖,“全身都黑了啊。”
其餘人也紛紛湊熱鬧,七嘴八舌說自己聽說的版本,描述極盡詳細,木青山聽到之後胃口全無,“不吃了。”為什麼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些!
尚雲澤心裏不滿,扭頭掃了那幾個軍士一眼。
眾人全無覺察,還聚在一起說天說地,聽說那幾具屍體已經運到了知府衙門,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出個中緣由。
“讓大家說吧。”在尚堡主開口之前,木青山伸手拉住他,“這裏又不是我們的地界,管不得別人說什麼。”
“下回帶你去屋裏吃飯。”尚雲澤將他的手擦幹淨,“出去走走?”
“嗯。”木青山站起來,卻見溫柳年朝這邊走了過來。
“大人。”木青山打招呼,“剛打算下午回去府衙看看。”
“師爺有事?”溫柳年問。
“也不算什麼事。”木青山道,“近幾天大家都在說五牛村的命案,聽著有些離奇,所以回來問問大人,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
“暫時還沒有。”溫柳年道,“屍體要等下午才會運到,仵作與左護法會一同驗屍。”
“案情很蹊蹺?”木青山問。
溫柳年點頭,“的確很蹊蹺。”七八具焦黑的屍體從天而降,不管落在誰頭上估摸都會頭疼。
木青山又道,“可要尚堡主幫什麼忙?”
尚雲澤站在他身邊,聽到後覺得心裏很是暢快,暢快過後卻又覺得自己魔障——似乎已經預見到了成親之後,自己被他指東便絕對不往西的場景。
“這倒不必,尚堡主日日守在城外,已經很辛苦了。”溫柳年道。
尚雲澤笑笑,“大人客氣,一點都不辛苦。”這倒是實話,日日都能見到這根小木頭,兩人幾乎形影不離,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談天一起喝茶,晚上還能相對而眠,聊一些溫暖瑣碎的小事,莫說是在城外駐守一個月,就算是三年五載,隻怕也甘之若飴。
“最近軍營可有什麼異常?”溫柳年問。
“沒有。”尚雲澤與他一道走到無人之處,“穆萬雷與穆萬雄都和往常一樣,甚至連軍營都很少出,大多數時間都待在營帳中,也不再像先前那樣,時時想著要攻打朝暮崖,隻是偶爾問一問。”
“大多數時間都待在營帳中?”溫柳年摸摸下巴。
尚雲澤點頭,“上次我隨口問起,據穆萬雷所說是在喂蠱王,還說剿匪之事全憑大人決定。”
溫柳年道,“今早我在蒼茫山見到了穆家莊的小弟子,去山上采了不少藥,左護法說是煉蠱所用。”
“穆家莊的人,煉蠱也不奇怪。”尚雲澤道,“隻是大人為何會去蒼茫山?”
溫柳年:……
木青山擔憂,“大人為何不說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溫柳年咳嗽了兩聲,“師爺不必擔心,本官隻是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