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煩心事在醒一覺之後,似乎的確會變得更加容易想通。原本腦子裏是一片混亂的,但是在第二天早上醒來後,溫柳年扭頭看看身邊之人,突然卻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就算當真與雲斷魂有關係,那又如何?人生一世,誰又能事事順心,最起碼現在自己身邊有親朋好友,有摯愛之人,就算自此拋下一切攜手天涯,也足以逍遙快活過完這輩子,又有好值得擔憂?
想清楚這一點後,溫柳年趴在他胸口,懶洋洋拱拱腦袋。
趙越也未睜開眼睛,隻是帶笑將人抱到懷中,翻身壓進被褥裏,用下巴上的胡渣蹭了蹭他。
“癢癢。”溫柳年躲開。
“再睡一陣子。”趙越在他背上拍拍,“快天明了才睡著。”
“不睡了。”溫柳年伸了個懶腰,“正事要緊。”
“夜襲虎頭幫之事?”趙越問。
“嗯。”溫柳年坐起來,“今日二當家會回來,除去路上所花費的時間,我們隻有三日可以準備,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才是。”
趙越剛準備說話,雙唇卻已經被堵住,觸感濕濕軟軟。
溫柳年閉著眼睛,將昨晚那個“略短”的親吻全部補了回來,甚至還加上了利息。
果真是一點都不吃虧。
暗衛恰好從窗外路過,從縫隙間掃一眼後,頓時嘖嘖很是感慨,一大早就有此等蜜裏調油的場麵可以看,等會一定能多吃滿滿三大碗幹飯。
“我還有件事要對你說。”溫柳年雙手搭在他肩膀上。
“什麼?”趙越問。
“萬一那個鬥篷怪人武功太高,想要將其生擒隻怕不容易,還會引起向統領的注意。”溫柳年斟酌了一下用詞,“所以若是情況危急……”話說一半又咽了下去,試探看著他。
“若是情況危機,便要他的命?”趙越順著他的意思猜完。
溫柳年點頭:“總比被朝廷抓到要好。”隻是這樣一來,關於大明王的線索便會再斷一條。
趙越道:“你決定就好,不用來問我的意思。”
“但這關係到你的身世。”溫柳年提醒。線索原本就不多,若是這條再斷掉,想知道當年實情,隻怕就要真去東海找那個神出鬼沒的青虯了。
趙越搖頭,伸手幫他整理好衣帶:“這些對我不重要。”都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一直苦苦糾結前塵往事,也是給自己平添負累,倒不如灑脫一些。
溫柳年想了想,然後笑:“也是,不大重要。”
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
晚些時候,陸追從蒼茫山折返回府衙,也帶來了最新戰況——朝廷清剿反賊,自然不會像先前官府剿匪那般顧慮重重,即便代價慘重也在所不惜,隻求能速戰速決。在接連激戰下,如今蒼茫山幾乎被重重封鎖,除非對方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否則隻怕插翅難逃。
“不會躲到地下去吧?”溫柳年捏捏下巴,那樣會難找許多啊。
紅甲狼嗖嗖順著他的衣袖爬到肩膀上,也跟著晃動觸須。
周頂天見狀倒吸一口冷氣,伸手就要去幫他彈開,卻被木青山攔住,小聲道:“周掌門不必擔心,紅甲狼與大人關係很不錯。”
果然,溫柳年在掃了眼紅甲狼後,便又繼續看桌上地圖,絲毫也未被幹擾。
周頂天更加震驚,居然不怕蟲子了?
尚雲澤在一邊解釋:“紅甲狼是大當家所養,雖然劇毒,不過從來就不會亂咬人,更加不會傷到大人。”
周頂天心情頓時很複雜,小時候為了治好他這毛病,自己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卻都沒什麼用,現在居然說不怕就不怕,感情趙越養的蟲就不是蟲?
紅甲狼在溫柳年肩膀上趴了一陣,覺得有些無聊,於是又嗖嗖爬回小瓷罐中,半晌之後背上背著青頭蠱王,吭哧吭哧鑽了出來,開始在書房裏歡快跑圈圈。
蠱王耷拉著眼睛,繼續昏昏欲睡,覺得一顛一顛挺舒服。
周頂天翹翹胡子抬起腳。
紅甲狼迅速停住,連觸須都豎了起來。
“幹爹!”溫柳年皺眉,“莫要嚇它。”
屋裏的人都看了過來。
周頂天咳嗽兩聲收回腿,威嚴道:“具體有什麼計劃,說給幹爹聽聽。”
幸好沒踩下來呐……紅甲狼心有餘悸,果斷顛顛跑出去。
其餘人內心很是無語,多少也算江湖上有名望的老前輩,居然恐嚇一隻蟲。
傳出去還能不能行了。
“若朝廷已經將蒼茫山重重包圍,對方逃不逃得出來是一回事,我們要怎麼才能潛進去?”溫柳年問。
“這個倒是問題不大。”陸追道,“有一支先鋒隊是由小五暫時統率,到時候找個借口將人支開便可。”
根據前幾次暗探的經驗,虎頭幫幫主應當是住在地下墓穴之中,裏頭必然機關重重,所以眾人在商議之後,決定先趁著夜色潛伏到虎頭幫,等他露麵時再伺機行動。
雖說幾經商議後,計劃看上去已經足夠周密,但在臨出發前夜,溫柳年依舊有些心神不定,直到後半夜還未睡著,一直睜著眼睛看牆。
“不想睡?”趙越從身後抱住他。
溫柳年倒是被嚇了一跳,轉身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一直醒著,我自然能覺察到。”趙越握住他的手,“隻是想著大概過陣子就會睡著,便也沒說話。”沒曾想都到了後半夜,身邊之人卻還是不安分。
“睡吧,養精蓄銳,明日還要去蒼茫山。”溫柳年閉上眼睛,“我也睡了。”
趙越道:“若是不困,那我就陪你說話。”
“不說。”溫柳年一口拒絕,大半夜說什麼話,快些睡覺。
“那要不要親一下?”趙越捏起他的下巴。
……
溫大人撓撓臉蛋,這個似乎還可以。
趙越輕笑,低頭吮咬住他的唇瓣。
溫柳年很是配合。
“不會有事的。”許久之後,趙越在他耳邊道,“不用擔心。”
“嗯。”溫柳年把臉埋在他胸前,“一定要小心。”
趙越收緊手臂,把人牢牢鎖進懷中。
第二天暮色時分,眾人從府衙出發,一路去了蒼茫山。
府衙書房內燭火搖曳,深夜時分,尚雲澤親自上門要人。
木青山正睡眼朦朧,坐在溫柳年身邊收拾卷宗。
尚堡主咬牙:“溫大人。”
溫柳年無辜看他:“啊?”
尚堡主道:“已經快子時了。”
“是我要留下的。”木青山揉揉眼睛解釋,又打了個嗬欠。
“居然已經到了子時?”溫柳年總算回神,“師爺怎麼也不說一聲,快些回去歇著吧。”
木青山嘟囔:“我不想回去。”
“嗯?”尚雲澤蹲在他麵前。
木青山瞬間站起來:“我我我今晚要和大人一起睡!”
溫柳年聞言吃驚:“師爺為何突然會有這種想法?”
木青山緊張看著尚雲澤,生怕會被扛走。
溫柳年看出端倪:“莫不是吵架了?”
木青山胡亂道:“嗯。”
尚雲澤簡直要被他氣到笑,自己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還吵架?
“我就是要在府衙睡。”木青山堅持。
“原本就是要在府衙歇著的,暗衛都去了蒼茫山,左護法又身懷有孕,總不能讓她顧著大人安全。”尚雲澤道,“不許鬧了。”
木青山求助看向溫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