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噥咕噥,小毛喝了兩大口,急急忙忙地就要說消息。
他知道許安寧關注泰親王府的事,上來便將四世子仍高燒不退的事情悄悄講出來。
許安寧並沒有顯出小毛所期待的笑意,小毛撓撓頭,又說起鄰桌那個男人的消息。
“這個人名叫喬鬆林。是個……盜賊呢!偷了城裏好幾間大戶人家,可是那些人家又不報官,也不說丟的是什麼……”
不報官,又不公開,必然不是什麼能見得了光的東西。
“還有一件事……”小毛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這個人,在幾年前死了妻子。好像說以前不是這樣子的,是因為太傷心所以有些瘋癲,變成一個瘋盜。”
他不瘋。許安寧心中很清楚。
不過,她並不打算跟小毛說這些。
“喏,二十文。”許安寧摸出準備好的銅錢,親手交到小毛手裏,“我還想打聽一個消息。”
“姐姐隻管說!”賺了錢,小毛尤為高興,笑得露出了嘴角的酒窩。
許安寧記得,東陵泓熙也有這樣的酒窩,她忍不住拉著小毛的胖手,笑笑道,“你知道,小毛的身世嗎?”
小毛的目光在許安寧亮如琉璃的雙眸上停滯一刻,被握住的小手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小毛是被人遺棄的孤兒。被北街的馬夫爹爹們用米糊養大,名字還是街口說書的王麻子取的。”
許安寧輕輕點頭,“小毛這麼聰明,願不願意聽姐姐的安排,去做些和現在不一樣的事?”
“我想一想。明日再給你答複。”
“好啊。”
說完,胖乎乎的小身影一扭身又跑遠了。
許安寧起身回望還坐著不動的喬鬆林。他麵橋的茶碗已經空了,他的臉色也開始如預料之中那樣發青。
“我是不是中毒了。”喬鬆林低沉的聲音在許安寧耳邊悶響。
許安寧站在原地不動,“貧富茶中,各有一方藥效極強的草藥,此二物混為一體,已經是毒藥。再加上夏寂的毒,公子此刻怕是已經不能飛身躍起了。”
“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下此毒手?”喬鬆林的側臉上竟然浮出一絲漫不經心的笑。
許安寧收起茶碗,捧於手心,“世間事就是巧。貧富茶的毒,與夏寂的毒,正好相克相解。如果此時再有一壺酒,助公子睡上幾個時辰,一切便會消散。”
“我……為何要信你?……”喬鬆林開始變得疲軟無力,眼皮沉沉搭下,睡意滾滾襲來。
適逢這時,阿牛從門外回來。
許安寧看去一眼,“反正你方才都信了我的話,喝下了毒藥,何不再信一次呢?”
然後,她提起音量,衝歸來的阿牛喊道,“阿牛!客官說要喝酒!你去打壺燒酒回來罷!”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阿牛又一次被她的舉動逗弄得恍惚出神。
她朝自己招著手,還像個最普通不過的市井婦人一般大聲嚷嚷,這一幕和著城北熙熙攘攘的大景,在阿牛眼中,融成了一副別樣的畫卷。
她還是她,卻又不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