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一個和煦午間,微風拂麵,春風揚柳,瀚夢城北平淡如常。唯有醜娘茶攤之內有些不尋常的動靜。
“阿牛!”慧姨從小屋外急步邁進,布簾還沒掀開就先喊出了兒子的名字。
正在放柴的阿牛聞聲回頭,“娘,怎麼了?”
“那個人來了!”麵具雖然遮住了慧姨的上半邊臉,但從聲音裏也能聽出來緊張的意味,想必此時那麵具下的眉也不可能平坦自然。
被喊住的阿牛有些迷糊,“哪個人?”
“被追殺的那個……”慧姨壓低了聲音。
阿牛沉下臉,從懷中摸出一支小竹笛,“娘,你拿著這個去長燈街,找個人多的地方吹這竹笛。會有暗人來接你的。”
“你還要留下來陪著她?”慧姨皺眉。
“娘,黛珂現在孤苦無依,我不能看著她一個人在外麵漂泊。”此時的阿牛和平常的他判若兩人,深黑的眼眸中因為藏著無盡的秘密而透出一股剛毅又邪魅的色澤。
“她哪裏孤苦無依?”慧姨搖頭歎氣,收起竹笛,打起布簾和阿牛一同走出小屋。
離小屋門口最近的一張桌上,連翹本獨自坐著怔怔發呆,雙手緊緊攥住衣襟。見到布簾被撩起,她猛然站直身子,整個人橫過來攔住阿牛的路。
“娘子說如果你不想害死她,就不要湊過去!”
以阿牛的身高體型來看,連翹縱然是把自己整個人掛到他身上去,也不見得能夠攔住他。縱然是以卵擊石,也要拚死一搏。連翹緊咬下唇,惡狠狠地盯緊阿牛。
然而,阿牛隻長長地看了一眼正在爐火旁斟茶的許安寧的背影,口中淡淡飄出一句,“那我就不過去吧。我去陪我娘看病。”
說完,阿牛真的扶著慧姨從側邊離開了茶攤。
這……
連翹又怔住了。
茶桌旁,許安寧給來人斟了半碗貧茶,又混了半碗富茶,以托盤盛好,端到茶桌上。
“公子,這便是我家的貧富茶。”許安寧奉上茶,這就收托盤要轉身走。
桌旁坐著的人冷不丁地開口道,“都說貧茶是一碗,富茶一碗,怎的我可以各喝一半?”
他穿著和畫像上一模一樣的衣衫,束著毫無二樣的發髻,眉眼臉頰都不遮掩半點,根本不像一個正在被大肆追捕的人。
許安寧從他臉上收回目光,柔柔道,“因為公子這碗茶中,有夏寂。”
“喔?”他挑眉笑笑,“店家特地放了夏寂,卻要告訴我,這不是做了無用功?”
許安寧搖頭,麵紗輕晃,“要讓你喝下夏寂的人又不是我,所以我沒有白費力氣。”
“那——我要是不喝呢?”他直直看向碗裏的茶水。
“我救你,也望你能救我。”許安寧不再看他,側目望向幾米開外蹦跳而來的小毛,“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他爽朗一笑,“我與你初次謀麵,僅憑你幾句話,難道就應該搭上自己的性命?”
“夏寂的毒,毒不死公子。公子請放心慢慢喝。”許安寧說完便去招呼小毛,領那小胖子在隔壁的桌邊坐下。
連翹倒了杯淡茶過來遞給小毛,而後被許安寧派去集市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