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已是陽春三月,淩雲國之內處處草長鶯飛,鳥語花香,一派開春盛景。
然而位於西境的千霜郡內卻蕭然一片。
千霜郡內山地諸多,地形複雜,然而枯寒山風和荒瘠土地讓高樹無地可生,站在高處放眼連綿起伏的小山頭,隻見滿目光禿禿的如同黃色土包的景象,連不成片的草植絲毫看不出春披大地的跡象。
入夜之後,由山丘中百轉千回飄出來的風更加苦寒。
西征大軍由鎮守千霜郡的紀親王安頓在鐵械營中,鐵械營是千霜郡用來練兵的重地,場地寬敞,容納西征軍綽綽有餘,甚至還有些空曠,這空曠對於頭一回在西境守夜的王室軍備而言顯得有些瘮人。
“聽說,這鐵械營原先是一個古戰場,死過很多人呢……”
“呸!值你的班!說什麼呢!”
兩個守夜兵握著長戟巡視,走過鐵械營某些場道時,不免感覺四麵透出寒意,再加上牆外似哭聲般的風嘯,心中酥酥麻麻,後脊毛毛涼涼。
“咚!”
一聲悶悶的爆響打破了夜的寧靜。
幾路守夜兵同時抬頭,隻見一簇用來通風報信的煙火在夜空中炸開。
“快去告訴大人!”
一個守夜兵扶穩頭盔,猛地往大將休息的房間方向跑。
煙火炸開沒有多久之後,一溜從郡城城門趕來小兵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鐵械營大門口,送來最新的消息。
大將從睡夢中被人叫醒,頓時緊張戒備,等他穿好衣服走出內院時,整個西征大營都已經炸開了鍋。
“王爺在回城的路上遇見山匪了?!”大將的一字胡氣得有些上翹,“現在情況如何?”
“王爺沒有帶親隨在身旁,隻找了一個附近的百姓送信入城……”
一個王爺,一個世子,這可是王室兩條命啊!大將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從脖子上落下去一半。
事態嚴重,大將來不及考慮太多,他翻身上馬,直奔東陵時瑾的王叔——紀親王的王府。
聽到部下來報時,披著鬥篷的紀親王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梅嶺城以西的山地群中,有一處名為禿鷹嶺。說起來,禿鷹嶺實際屬於冰河城的管轄範圍,然而因為冰河城中都是貧苦百姓,僅有的幾個大戶人家其實也實在不富,相比之下梅嶺城車馬較多,山匪自然更加緊盯梅嶺城。
禿鷹嶺存在一窩山匪一事,紀親王很早就知道。西境本就有待整改,太上皇將此處分給他做領地時,他就已經知道接下去的人生要和這群野蠻土人打交道。
西境的山匪隻謀財,不害命,但是碰到官府卻喊打喊殺,拚死拚活。這種仇視情緒讓紀親王曾經損兵折將,他後來學乖了,又想起其他幾位部下的提示,便不再和山匪惡鬥。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自流了。
官府不硬拚的情況下,山匪一般也不挑事,多少年了都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可這一回怎麼就打上了六王爺的主意?難道山匪越來越聰明,一早就打聽了坐擁紫湖郡的六王爺身價不菲,特地動身?
在紀親王和西征大將拿著地圖研究對策時,東陵時瑾和許安寧正趁著夜色摸到了禿鷹嶺山匪老巢的門外。
來的路上,錯綜複雜的九曲山丘幾度要將東陵時瑾繞暈,然而許安寧卻方向感極好,她時常俯身去觸摸沙地上貧瘠生長的黃草,說是以此來確定方位。
不管怎麼說,能順利抵達禿鷹寨,他們已然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