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枯拉朽式的撕扯,令她身心俱疲,她分不清自己這是身處在虛妄飄渺的夢境之中,還是真真切切地在不斷往下墜。
耳邊風聲凜冽,吹散了滿頭的發絲亂飛,可是渾身卻感受不到一點冷意,她掙紮,她嘶喊,卻沒有人能聽得見。
眼前飄忽著無數的畫麵,從車水馬龍的霓虹,轉瞬成了泥濘粗礦的鄉野小路,下落的感覺才漸漸緩下來,正當她想正眼看清楚眼前越來越清晰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幅場景,頭卻“噗通”一聲被人按進了溫熱的水麵之下。
密度極高的水分子鋪天蓋地地朝她的鼻腔裏麵湧,她想要探出頭去吸口氣,按著她的人卻怎麼也不肯鬆,掙紮了十來下終究用盡了氣力,她絕望了,放棄了,然而這時候,按在後腦上的力道卻陡然鬆開來。
她如臨大赦,趕緊探出頭來深吸一口氣,正喘著,就聽門外突然傳來了陰陽怪氣的嬌笑聲:“哎喲,小花姑娘哎,這吉時都快到了,再不上轎,可就誤了時辰嘍。”
吉時?什麼吉時?誰跟誰的吉時?
蘇暖懵了,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渾身更是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身體本能地從裝了個半滿的水桶裏站起來,四下裏除了泥灰砌成的土牆,就隻剩了一張跛了腳的桌子外加一張簡陋的木板床。
她記得自己昨晚上入住的雖然不是五星級的豪華大酒店,可起碼也是商務版頭等標配啊,怎麼眨眼的功夫,整個兒就成泥胚了?
這要是還不懵,那就是她腦袋短路了,所以蘇暖閉目養神了半分鍾,又暗暗掐了自己一下,疼地咧咧嘴又睜開眼睛來,入目的依舊是土牆與舊床。
“這都什麼情況啊?”她自言自語問了一句,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正納悶,剛才喊門的女人聽見了動靜,居然直接推門進來,蘇暖隻看見兩坨肥碩圓/滾的球,爭相恐後地擠了進來,差點將那木頭做的門框也擠散了,一進門就吵吵嚷嚷道:“我就說姑娘已經洗好了嘛,這不,自己都站起來等著上轎呢。”
另一個也湊過來,繞著蘇暖打量打量,“嘖嘖”了兩聲笑彎了眼:“要不怎麼說苗家大少爺是個有福的呢,娶了個這麼俊的大姑娘。”
等等,她不過是住了個酒店,又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怎麼就跟什麼少爺扯上關係了?
滿腦袋都插著特大號的問號在閃爍,卻苦於沒有機會開口,那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簡直像是二人轉一樣把整個舞台都給承包了。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蘇暖趕緊捉住了時機,機關槍一樣地問:“兩位大嬸,你們是誰啊?我怎麼在這裏?還有,你們這穿的花花綠綠的,是要唱戲啊還是跳大神?我跟你們也不熟,這麼光著多尷尬,你們先出去,讓我穿上衣服行不行?”
兩位穿紅戴綠的大嬸嬸,相互看一眼又點點頭,然後用實際行動回應了她最後一句話。
不行。
也不知道從哪裏扯來的碎布將她裏三層外三層地給裹了,最後套了件又寬又長的紅裙子,濕漉漉的頭發還沒幹,直接在腦後盤了個發髻,隨便用一根塑料感極強的簪子插好固定。
這番動作就像蘇暖之前電視上看過的現場換裝,簡直太快太閃太驚豔,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配合魔術師表演的群眾演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