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傳來陣陣灼熱,盡管對方並沒有用力,但殷黎卻動彈不得,隻得同樣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張臉。

在玫瑰大廳第一次見麵時,也曾這樣近乎零距離對視,可那時候,他臉上還戴著一個獅頭麵具。麵具後那神采奕奕的眼眸,透露出的自信、篤定和霸道,幾乎讓自己一瞬間相信,他是個好人。

那種神奇的直覺無法言說,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讓你產生這種感覺,即使隻有一次,也足以讓人刻骨銘心。

這個少年得誌,桀驁不馴的男人,平日總是縱橫馳奔,決斷千裏之外,不怒自威的神情,永遠沉靜如水,別說是揣測他的心思,就連情緒也很難看得出來。

可不知為什麼,在這一瞬間,他眼中流露的擔憂,仿佛暴露出這個戰無不勝的男人唯一的弱點。這種反差,突然讓殷黎產生了一絲憐愛之心。

普拉美斯粗壯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殷黎耳後的頭發,她頭一次沒有想要躲開,覺得自己仿佛化身為貓,什麼烏瑟斯,什麼危險,什麼未來……都在這輕柔的撫摸中消散了。

定定地看著他,想要說點什麼,卻找不到任何詞彙。

沉默,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不得不承認,他的臉具有某種魔力,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很難再注意到其他。殷黎隻覺得眼皮變得沉沉的,恍惚間,自己的頭怎麼已經靠在了普拉美斯的胸口?

“烏瑟斯……好像來了……”殷黎輕輕歎了一口氣,明明說著一件令自己焦頭爛額的頭等大事,此時卻好像喃喃自語地說著家常話一般。

“我知道……”耳邊傳來普拉美斯渾厚的男中音,“最近黑雲經常消失,有時半天,有時一整晚,但它最終還是會回來。”

感覺到懷中人兒柔軟的身體突然僵硬了一下,普拉美斯頓時有些心疼地緊緊了胳膊。

“別擔心,我已有安排。”

“可是……”

要是以前,聽到普拉美斯這樣說,殷黎準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可今天,一顆心還是撲騰撲騰亂跳,一想到烏瑟斯那陰晴不定的臉,全身就像從頭澆下了一盆冰水。

“咳咳!”

虛掩著的木門處傳來年輕男人故意放大的咳嗽聲,接著,一個高挑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的一刹那,殷黎條件反射般從普拉美斯懷裏跳了起來,一下子蹦開了兩三步遠。

沙哈托怎麼來了?!

莫名的,臉上燒得更厲害,怎麼有一種被抓到現場的感覺?尷尬地想要鑽到地洞裏才好!希望沙哈托不要誤會,自己和普拉美斯真的沒有什麼,隻不過……隻不過……

殷黎在內心激烈地辯解著,實際上,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卻是:“那個,麵包烤好了,我去拿出來。”

還沒邁出步子,普拉美斯已從椅子上站起來,閃身擋在了殷黎前麵,“我去拿,你先歇會兒,一會兒一起吃午飯吧。”

說著,普拉美斯走到沙哈托麵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同時從他手中接過一個亞麻袋,快步走進廚房。

屋子裏顯得更安靜了。

沙哈托一言不發地走到書桌前,倒了一杯水兀自一氣兒喝下,然後擦了擦嘴角,突然問道:“你緊張什麼?”

殷黎正僵硬地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祈禱著沙哈托也進廚房,然後偷偷溜掉。一聽到這個問題,還真是無法回答。

抬起頭,對上沙哈托探究的目光,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嫉妒或者吃醋的況味,而是一副難以捉摸的神情。

到底要不要解釋?

如果解釋,就說明我知道他們倆的事;如果不解釋,他會不會誤會我們倆?

不管解釋與否,都是一個大寫的尷尬。

“我……剛才,廚房的溫度太高,我快暈倒了,所以……嗬嗬……”

殷黎幹笑了兩聲,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仿佛這一切發生地順理成章。

沙哈托用一個手指敲著墨水瓶的瓶塞,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似信非信的點了點頭,“今天上午訓練的時候,你有些心不在焉,是對我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