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琳爽和上海永安公司2(1 / 3)

郭琳爽來到被炸的現場,看到牆壁被穿個大窟窿,貨架倒塌,五顏六色的商品橫七豎八被埋入塵土,尖角、鋒利的玻璃碎片到處都是,不少人倒臥在血泊中呻吟、哭泣……這一切使郭琳爽義憤填膺,他率領永安公司的職工投入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洪流。南京路上的永安、先施、新新、大新四大公司等企業以南京路商界聯合會名義,組成了戰時服務團,永安公司派出大批職工攜帶慰勞品,慰問前線將士,救護傷兵,救濟難民,並奔赴市內各地開展救亡宣傳活動。

永安公司被炸當天,郭琳爽派代表到醫院慰問受傷職工,使他們能安心養傷,早日康複,所有醫療、住院費用均由公司承擔。對死於炮火中的職工,派專人妥善料理後事,安慰家屬,發給撫恤金。在公司損失慘重的情況下,向戰時服務團送交了捐款和大批食品、日用品。為了支援前線,從永安公司的四輛運貨車中撥出兩輛,專供向戰地運輸物資之用。

在廣東省大部分地區遭受日寇的鐵蹄踐踏,不少人四處逃難,背井離鄉,有的鄉親跑到上海來找永安公司;還有,廣東旅滬同鄉會救濟難民委員會上門來求助,郭琳爽毫不猶疑,全心全意,幫助他們渡過困難。公司立即成立粵屬各同鄉會旅滬難民捐款處。將各處捐款搜集起來,轉送給各處難民,永安公司還將大批日用品、食品贈送給難民們。

永安公司的員工上上下下日夜為抗日救亡奔忙。他們不僅捐出大批物資,而且全體員工積極學唱抗日歌曲,到處張貼標語,上街宣傳講演,為抗日戰爭的展開做出了貢獻。

郭琳爽原定創辦國貨商場的宏偉計劃,已籌備多日,即將大功告成時,因永安新廈被炸,戰火突起,時勢驟變,而不少大中型名牌工廠也遭毀損,結果,美好的願望終未實現。

注冊美國,引來日本軍管經過三個月的血戰,中國軍隊損失慘重,不敵日寇的炮火和連番進攻,不得不向西撤退,上海終於淪陷了。

日本侵略軍開進虹口、閘北、南市等區,而屬於英、美、法勢力範圍的“租界”

地區,尚未被占領。恰好南京路在“租界”裏,還算太平,永安公司得天獨厚,沒有遭受日寇的躁躪,然而,商場卻被炸得亂七八糟,人員、財產損失嚴重,員工惶惶不安。已升任總經理的郭琳爽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有些老員工說道:

“郭總,我們的永安公司曾經在香港向英國政府辦了注冊手續,如今遭受這麼大的損失,何不請他們出來向日本軍方交涉,賠償財產損失?”

還有一位員工說道:

“我們每年都向英國女皇繳稅,應當屬於英國企業,現在無端遭難,英國政府應該保護我們。”

“對呀!”郭琳爽這幾天都忙懵了,”咱們公司門前不是掛著英文的英商銅牌子嗎?英國政府理應保護英商的合法權益。”

於是郭琳爽派高級職員做代表去上海英國領事館,求見英國領事,一希望得到英國的保護。可是去了多次也未見到領事先生。開頭有一個三等秘書出來接見,問問原因,寒暄幾句,後來再去,隻有差役接待,說領事先生身體欠佳或是公務繁忙,不能接見,請回去吧。

高級代表向郭琳爽彙報多次求見英國領事的情況,郭琳爽聽了,不知英國領事為什麼這樣對待他們?正要派人前去打探,香港總督衙門給永安公司發來一份公函,上麵隻有寥寥幾行英文字母,翻譯成漢字為:“撤銷注冊”。

郭琳爽讀了,氣得說不出話來。為什麼撤銷?難道這麼多年一筆筆巨額稅款都白交了?如果要撤銷,總應該有個理由吧?郭琳爽為了弄明白撤銷的原因,派人費了許多周折,找到領事館的一位翻譯,翻譯從“內線”透露出兩條理由:一、永安公司係中國人創辦,其董事、經理以及股東全是中國人,不符合英商注冊規定。二、一九二五年“五卅”慘案發生時,公司曾有人參加抗英罷市活動,對英國有敵對行為。

公司大多數員工聽說了這件事,明白了英國人“撤銷注冊”的兩條理由,完全是騙人的鬼話。永安公司是中國人開的,一九一七年在香港注冊時早就知道,為什麼今天才提出來?一九二五年的“五卅”事件,已過去十二年,十二年前的舊事為什麼今天才提出來?當時為什麼不撤銷注冊,況且,永安公司雖在香港注了冊,大多數員工並沒有加入英國籍,中國人難道連愛國的自由也沒有了嗎?其實,真正的理由,不言自明,那就是大英帝國畏懼日本軍國主義勢力,為一個中國的企業犯不上去惹怒他們。為了省去麻煩,正好乘機一腳踢開這個累贅。

當時的上海一帶皆落入日寇的魔掌,到處是膏藥旗,到處是牽著狼狗的日本鬼子,“租界”成了孤島。因為有美、英、法等國的保護傘,大批的豪門大戶、老財巨賈、地主縉紳紛紛挾資攜眷,船載車裝,逃來上海“租界”,一時間,孤島人口激增。一九三八年,人口由戰前的三百萬驟增至五百萬;工廠多達四千七百家,超過戰前兩倍以上。這樣一來,“租界”裏頓時繁榮起來,茶樓酒館、旅社舞廳,處處爆滿,燈紅酒綠,笙歌徹夜。一些工廠、商店的生意也興盛起來。

由於炮火連天,戰事頻繁,永安公司從國外進貨的渠道已不那麼暢通,隻能由香港把世界各地的百貨運來上海。有些洋貨比平時銷售額增加不少,利潤率直線上升。

雖然處於戰亂時期,郭琳爽尚未忘卻扶植民族工商業、提倡國貨的宏願,有的遷進“租界”的工廠,缺少設備和資金,郭琳爽仍然給予大力幫助,還有些亭子間的工廠,設備簡陋,但技術尚比較先進,能生產出一些比較好的商品。郭琳爽責成進貨部長,去考察一下這些商品的質量情況,如果質量上沒問題,可以進他們的貨。

進貨部長經過認真考察,發現一批小廠的產品質量很好,甚至可以代替一些洋貨。

如,健美襪廠生產的絲夾紗和真絲長統絲襪,質量上乘,完全可以代替洋貨凱旋牌舞襪;恒泰裝橫用品廠生產的各色窗簾布,質優價廉,超過洋貨;中興化妝品廠生產的發蠟、冷霜、香水、唇膏、胭脂等全套化妝品,可以代替洋貨,進入優質行列。

還有羊毛衫、棉毛衫、保暖壺、鋼精鍋、電吹風、絨獸玩具、各式台燈、吊燈、落地燈等等,一大批商品,質量都很好,獲得消費者的好評和信任。

孤島經濟的畸形繁榮,也給永安公司帶來了好處,營業額大幅度上升。一九三八年為百分之百,一九三九年上升為百分之一百七十四,一九四0年則為百分之三百三十五,一九四一年更達到百分之六百六。也就是說,永安公司的營業額一九四一年比一九三八年增長了五倍半,利潤上升了十二倍。

上海“租界”的生意好是一方麵,另一方麵生意也是實在難做。“租界”裏漢奸、特務、地痞、流氓,到處橫行霸道,永安公司也深受其害。據有關文章記載,有這樣一件事,足可說明當時社會敲詐勒索之風刮到什麼程度。

一天,公司來了位穿著打扮入時的中年顧客,走到櫃台前說道:

“給我來十瓶三星白蘭地。”

公司內高級洋酒存貨不多,售貨員對一下子要買十瓶洋酒的顧客回答道:

“先生,目前處於非常時期,存貨不多,公司規定,每位隻限買二瓶。”

“好呀!”隻見他兩眼一瞪,說道:“對我也一樣嗎?”

“先生。”售貨員並未生氣,仍和氣地說:“這要請你諒解。”

“好!不賣,你等著!”顧客氣哼哼地轉身揚長而去。

片刻,三輛大卡車滿載了人,開到永安公司門前,從車上跳下二百多人,有歪戴帽的,叼煙卷的,唱小曲的,一齊擁到櫃台前,要買香煙,售貨員緊急報告總經理室,總經理派出接待部人員出來迎接。好說歹說,白送了一些香煙和洋酒,這些人才樂嗬嗬上了卡車飛馳而去。

這一次的敲詐隻是一個開頭,接著穿著日本軍服的漢奸,戴著墨鏡的特務,接連不斷地到永安公司來,不是缺少路費,就是沒有錢喝酒。接待部隻好拿出錢來奉送,以求消災免禍。郭琳爽看到這種情形十分焦急,原來的靠山英國佬沒有了,而下一步又該朝哪裏走呢?當前時局變幻莫測,租界環境危機四伏,應當為上海永安公司今後的命運好好想一想了。郭琳爽找到他的堂弟郭棣活,和他商議一番。

郭棣活是郭氏兄弟中老四郭葵之子,嶺南大學畢業後,郭樂把他送到美國麻省紐畢弗學院留學,專攻紡織工程,第一學年,考試全班第一,獲得學院獎給的一枚金質獎章。一九二七年在學院畢業,考試又名列全院第一,榮獲美國棉紡同業組織授予的一塊獎牌。回國後,到上海永安紡織公司擔任工程師,隨後升任副經理、副總經理,郭樂把上海永安紡織工業的重擔交給了他。郭琳爽和郭棣活,同在上海,經常見麵,有什麼大事總要商議之後再行定奪。

郭琳爽將永安公司在上海的處境談了一遍,向郭棣活問道:

“英國撤消注冊之後,我們是否應該尋求一個新的保護國?”

“按道理應該盡快尋求,不然的話,在‘租界’裏,一天也得不到安寧。”郭棣活回答。

“從當前時局來看,哪一國比較合適?”郭琳爽問道。

“當然是美國了。”郭棣活答道。

“是的,我同意你的看法。”郭琳爽說道:“從各方麵的消息資料來看,當今世界也隻有美國還保存雄厚的實力,足以與小日本抗衡,日本鬼子對很多國家都氣焰萬丈,不可一世,對美國還不敢為所欲為,不得不有所顧忌。”

“說得對,憑我的感覺,今後要懲罰小日本,非得美國出商不可。”郭棣活說道。

“那麼,我們的公司能不能取得美國的注冊?”郭琳爽問道。

“可以呀!應當是一個上策。”

“有什麼門路沒有?”

“上海的慎昌洋行,老板是美國人,洋行曾經在美國注冊,我和其老板吉利蘭在美國讀書時就相識。”

“那好,就委托你和慎昌聯係一下,能否代辦,取得美國注冊的手續?”

郭琳爽請示了香港總部,總部複電說,“可以相機進行。”經過郭棣活的斡旋,慎昌洋行總經理吉利蘭倒很熱情,同意幫忙,向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報告。可是報告遞上去之後,遲遲不見回音。經過再三催促,領事館回答說:

“按照美國商業法規定,華商向美國注冊,其總裁、司庫都必須是美國人,董事亦須半數以上是美國人,有了上述條件方可辦理注冊手續。”

這樣苛刻的條件,幾乎等於把公司白送給美國人,令郭琳爽大吃一驚,但是眼看“租界”的形勢危如累卵,找一個靠山,保住永安的大部分財產是燃眉之急,沒有別的辦法,幾位高層人士磋商一下,認為隻有取得美國的注冊是一條路了,條件太苛刻,派代表和他們商談一下吧。

經過反複磋商,由吉利蘭出任上海永安公司總裁,郭樂任副總裁,一位美籍華人樊克令也任副總裁列郭樂之後。郭琳爽仍任總經理,財務正副司庫由美籍華人李業棠、劉生初擔任。吉利蘭和樊克今成為永安公司的大股東(到一九四三年吉利蘭擁有一萬八千六百六十五股;樊克令擁有二萬六千八百股)。各種手續辦妥後,美國商業部才正式核準上海永安公司為美商注冊企業。

永安公司付出巨大的代價,似乎是取得了一個巨大的保護傘,沒有想到卻由此種下禍根。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日軍偷襲美國珍珠港成功,就此太平洋戰爭爆發了。

同一天,日軍的大炮對準了停泊在上海港的美國軍艦。片刻之間,打著太陽旗的皇軍就占領了“租界”,由於永安公司換上“美國注冊”的牌子,被日本軍方判為“敵產”。

吉利蘭、樊克令悄悄地溜走了,代之而來的是日本軍閥的軍管,派會計監督官鬆山來到永安公司,宣布:立即清點庫存現金和銀行存款,限一周內將公司的全部動產、不動產送交軍管會。由此,郭琳爽總經理的權力已被剝奪,他想支取一元錢或下一個指示,必須報會計監督官鬆山批準。

緊接著,公司的業務也被“軍管”起來。進貨、銷售、定價等等必須首先經過監督官批準。貨倉的存貨需要出庫也必須經過監督官的同意。這家全國規模最大的百貨公司,遭受到難以想象的屈辱和熬煎,它的命運掌握在日本帝國主義的手裏,鬆山成為永安公司的太上皇。

一九四二年年初,一個漢奸在南京路遇刺,大隊的日軍將南京路封鎖,永安公司自然在內,日本兵擁進公司搜查,結果自然什麼也沒查出來,幾千匹布、幾千箱肥皂卻被“查”得不翼而飛。過了數日,春節將到,南京路上又發現一顆定時炸彈,敵偽軍警將永安公司一帶封鎖,郭琳爽及其夫人被軟禁在永安新廈十五層樓裏,不許出門一步,行動受到監視。永安公司被封鎖二十四天,經濟損失且不說,郭琳爽也過了一段“囚徒”生活。郭琳爽為了求得保護傘,沒想到引來的卻是日本軍管。

整個淪陷時期,永安公司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

買下土地產權,國貨商場卻難以開張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全中國浸沉在歡樂之中,上海變成了狂歡的海洋,當了八年奴隸的上海市民終於揚眉吐氣,人們跑到大街上,跳呀、舞呀、唱呀,笑得合不攏嘴。

從霧都重慶派出的接收大員,紛紛來到上海,從敵偽手裏接過工廠、企業,碼頭、倉庫,掛上新的牌子,很多大企業均被官僚資本集團所壟斷。一些接收大員,過上了“五子登科”(指搶金子、占房子、要車子、嫖婊子、上館子)、花天酒地的生活。這些人,過去發“國難財”,今天又發“勝利”財。一些寓公、豪紳又恢複了往日歌台舞榭、一擲千金的生活。

勝利的歡樂也來到了永安公司,太上皇鬆山滾蛋了,郭氏財團恢複了公司的主權,郭琳爽又施展起他的管理才能。抗戰一勝利,永安公司的生意就好起來,銷售額十月份比八月份上升十倍多。日本“軍管”時期,職工們藏起了一批高檔商品,勝利後拿出來被一搶而空。於是永安公司又向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等國發電報,將一批批洋貨源源不斷地運回來。到一九四六年十二月,銷售額比一九四五年增長近二十倍。永安公司的興旺,使郭琳爽樂不可支,召開股東大會,提出新的建議,要加大資本額。股東們積極性都很高,一致同意,將公司的資本額由原來的法幣一億元增加到十億元。郭琳爽抖擻精神,運籌帷幄,使永安公司的營業額不僅恢複到戰前水平,而且又大大地發展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一個消息,上海地皮大王喬治·哈同,要收回這份產業,因為三十年租期已到。

喬治·哈同是地皮大王猶太人老哈同的養子。老哈同已於一九三一年去世,大部分遺產落入他的養子喬治·哈同手裏。這個喬治·哈同十八九歲就揮金如土,狂飲濫賭,狎妓宿娼,手裏沒錢花了,就瞞著老哈同到處借錢,然後由老哈同還債。

老哈同和他的妻子去世後,喬治·哈同分得了土地百分之五十、房產百分之四十八的遺產。而永安公司租賃三十年的契約恰好在他的手裏。

永安公司請了上海有名的李律師辦理這宗舊案。他找到小哈同,詢問永安公司租期滿三十年後如何收回的想法,能否續訂租約?肯不肯賣?幾經交涉,李律師回來說;

“一次賣掉,他倒沒封口,隻是要美金,一開口就是一百五十萬。”

美金一百五十萬,真是個不小的數字。很多人都知道永安公司這塊地皮,麵積隻有八畝五分一厘八毫,1900年老哈同買進時,隻花了一萬八千英磅。三十年前,永安公司已經付給哈同租金白銀一百五十萬兩,而今又要美金一百五十萬元,真是蠻不講理。

“不就是一百五十萬美金嗎?”郭琳爽堅決地說道:“給他,買下產權!”

郭琳爽不會忘記,他從香港來上海臨行前夕,父親拉著他的手所說的話:

“孩子,你去上海挑的擔子不輕呀!那塊地皮的租期三十年,是我在文書上麵簽了字的,這三十年你一定要管好上海的永安公司,如果管不好,三十年後,連大樓帶地皮都是人家的了!”

郭琳爽默默自言自語道:

“爸爸,您老的囑咐,我一刻也不敢忘記,今天,我一定要把它買下來,讓這塊土地改名換姓,再也不屬於哈同的了!”

在郭琳爽親自主持下,經過幾個回合的討價還價,李律師竭盡全力斡旋,最終以一百一十二萬五千美金成交。郭琳爽在他的一批助手,還有李律師的陪同下,驅車赴上海哈同洋行,在購買永安商場大樓及土地產權的文書上簽了字。

在簽字儀式的酒宴上,郭琳爽舉起酒杯,向喬治·哈同祝酒,道:

“我們永安跟哈同家族賓主三十年,到今天算是功德圓滿啦!幹杯!”

郭琳爽連幹三杯,興奮異常,他雖然拿出了多年的積蓄,再加上借貸,但終於買下產權,實現了老一輩的夙願。接著就是實施他重振永安的宏偉計劃了。

他不僅決心要辦好上海的永安公司,而且派出人員到南京、武漢去考察,摸一摸那裏的情況,能否將永安公司擴充到內地去。他還有一個夙願,就是辟建國貨商場,這是戰前早已計劃好的事,被一聲炮響,將計劃化做泡影,至今該是好夢重圓了。

他親自帶領幾個助手,設計裝修的圖紙,擬定進貨計劃。提出文具、箱包、教育、運動以及有關文化方麵的商品,營業室要布置得富麗堂皇,進貨範圍要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