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久,宮燈高懸,光影相疊。宮道上一個宮女匆匆向前趕著,過了一道又一道門,進了上元宮,雖稍稍減慢了速度,但也掩為住心裏的慌促,腳步仍然急翻著,朝著上元宮的正室走去。許是心裏著急,沒注意到眼前,一不小心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抬頭一看竟是總管太監,頓時停下了腳步。
“越發的沒規沒矩了,眼睛長後腦勺上了嗎?皇上病了,就全亂了嗎?”周關立怒道,認出那宮女是田妃月裳宮的宮女,便不便多加責怪,“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地。”
“奴婢……奴婢找田妃娘娘。”宮女一邊喘著氣一邊道。周關立白了那宮女一眼,看來這宮中現在沒幾人把他這總管放在眼裏,他正想再說上幾句,卻隻聽正寢內傳來田妃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周關立心裏很不是滋味,卻無奈地移步讓到一邊。宮女不待施禮告退,便進了正寢。周關立嘴裏碎了幾句,走到了一邊。
宮女進了內室,田妃見她那焦急、驚恐的麵孔心裏微顫,也不知是真出了什麼事兒,還是這宮女大驚小怪,但還未等她開口相問,卻見那宮女驀然跪下道:“娘娘,那獄卒長死了。”
田妃心裏雖然有些吃驚,但卻也絲毫不慌,死的不過是一個獄卒長而已,何用如此,不免有些怪這宮女的膽小。“看把你嚇得,他怎麼死的?”田妃微蹙雙眉,口中輕蔑地道。
宮女依然驚慌,“不,不是這樣的,娘娘。好好的一個人竟然平白無故就死了,而且還是……是嚇死的。”
田妃一愕,多了半分在意,不禁問道:“被什麼嚇死的,被誰嚇死的?”
“娘娘……”宮女朝身後望了一望,背心似有幾分寒意,回過頭壓低聲音繼續道,“娘娘,不是人,是……是鬼影。”
田妃驀然從椅上站起,指著那宮女罵道:“妖言惑眾,小心割了你的舌。”
宮妃被她一喝,頓時住了口,低著頭,不敢再說。田妃雖嘴上喝罵那宮女,心裏卻開始有些驚慌,宮中最近常謠傳有黑影出沒,都說那是雲妃的魂,因怨氣不散久不能離開人世。她不信這樣的鬼神之說,但是每晚都夢見那些浸著鮮血的眼珠,雲妃、碧喬、碧雲、碧寧還有那個死在月夜下的田小姐和她那個染著血的詛咒。
“誰?你聽誰說的。”田妃雙眼愣直,失了些色彩,半晌才開口問道。宮女見她問起,便又顫聲答道:“娘娘,奴婢今夜去內案館,給那獄卒長交代了些事,本來已經回宮,走到和安門處,便獄卒追來,說獄卒長猝死,我跟著回去一看,那……那獄卒長的死樣,就像看到了鬼似的,又眼發直,口半張,一個獄卒說他是嚇破了膽而死的。娘娘……那個時候,那石牢中隻有絳衣和那獄卒長兩個人。都,都……說絳衣和雲妃長得像,那女人會不會是……是雲妃的鬼魂所變?來……來宮中申冤索命的呀?奴婢……奴婢看,還是不要惹那酈絳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