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輕飄飄的,仿佛是在靜湖中漂浮一般,沒有半點力氣,但是頭卻痛得厲害。

忽然,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說著什麼,細聽去:“隻是酒醉而已,淋了點雨,也沒什麼大礙,皇上不用擔心。”

是郎玉金的聲音,是,是酒醉,但這感覺可真是不好受。

“去把那個在軍中喝酒的人,給朕斬了。”一個氣憤的聲音。絳衣一怔,伸手拉住那說話的人,那人立即反手相握。

“醒了。”他道。

絳衣慢慢睜了睜眼,隻見整個帳頂都在轉,接著有人摟緊住她,定眼看了看,是他,自然是他,除了他沒人能夠讓她如此安穩,但是他卻欺騙了她,隱瞞了她。

“我頭好暈,你不要在我眼前轉來轉去了。”絳衣輕嗔道,心裏悶得發慌,有些想吐。想伸手捂住頭,手卻被他抓住。

“誰讓你亂喝酒的,知道難受了吧。”燁澤的語氣中有幾分責怪,雙手抱得更緊了一些。

絳衣心裏一酸,難受?再難受也沒有心裏難受。但是,那一陣痛漸漸淡去,好像又進入了夢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人清醒了好些,頭不再那麼痛了,隻是有些沉,慢慢睜開眼,依然是那明黃色的帳頂,撐起身子,正想下床,屏外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

“皇上,有兩隊人馬已經拔營起程去硯方,剩下的要什麼時候出城布陣?”絳峰問道。

燁澤皺了皺眉,瞟了眼屏風,輕歎了口氣,“二日後。”

絳峰抬眼,正巧見他向屏風內快速地掃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猶豫,不禁暗歎,他,九五之尊,本日行事英明果斷,但如今竟然被絳衣的情緒左右著,對於絳衣來說,這是幸還是不幸。

絳峰站起身來,“那微臣就下去準備了。”

說著正要向外走,卻見絳衣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雙眼恨恨地盯著燁澤。絳衣向外移了一步,赤著腳站在屏邊,看著他的雙眼,那眼中那麼淡然,難道那裏麵夾雜著他的貪欲嗎?那日去硯方,她還傻傻地以為他真是為了與她出遊,如今看來,隻怕是為了察看戰區吧,她冷冷的笑。

“為什麼瞞著我?”絳衣向燁澤靠了一步,“姐姐的死,還有出兵的事,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說著又近了一步,燁澤迎上去想伸手拂去她臉上的淚,卻被她側手讓開。

燁澤一怔,手停在半空,隻聽她又道:“為什麼要來這兒?為什麼不陪在她身邊,她曾經也是你鍾愛的女子,這就是帝王之愛嗎?就隻有一本奏折,還有幾句朱批:焚骨揚灰。”

絳衣一邊說,一邊走到桌邊,抓起那本奏折狠狠地扔在地上。絳峰大驚,忙走上去拉住絳衣,“絳衣不得無理。”

“讓她說。”燁澤阻道,語氣很是平和,絲毫不帶喜怒,絳峰不禁抽了口冷氣,要讓絳衣說起來,她真是什麼大逆之話也能說出口,而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忍她幾時,持寵而嬌,這會讓她斷送了性命。

絳衣咬著唇,正想再開口,卻發現他眼中的一絲疼惜,一絲無奈,一絲心痛。她一驚,到嘴的話卻咽了下去,她讓他難過了嗎?那難道不是因他而起的嗎?猛地退了一步,腳竟有些發軟,險些摔倒在地。

燁澤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正想開口,她卻掙脫而去,撐著身子站穩,默默地不再說話,半晌,低著頭向帳住走去。

燁澤忙叫了聲:“絳衣。”本想跟上,耳邊卻傳來絳峰的聲音:“皇上,讓微臣去吧。”

燁澤微微蹙眉,卻仍然點了點頭。雨早已經停了,日頭更毒,曬得人昏昏沉沉,絳衣隻是朝前走著,出來的時候忘了穿鞋,腳被紮得生生的疼。

身後一隻手拉住了她,一定是他,她沒有回身,甩了甩手想要掙開,那隻手卻捏得更緊,抓得她好痛。她猛地轉過身,映入眼的卻是絳峰的一張黑臉,心裏頓時有些失落。

“幹什麼?放開我。”絳衣大嚷道,周圍有兵卒怔怔地看向兩人。

絳峰心裏一陣氣惱,他可不會嬌寵著這個妹妹,拉著她便向自己帳內走去。進了帳,絳衣呆呆地站在帳中,盯著自己腳下的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