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自己不來解釋,還是他根本解釋不了什麼?”絳衣怔怔地問,眼仍然低垂著,絳峰瞪了她一眼,拉她坐在矮幾邊,“皇上解釋你會聽嗎?絳衣你平時不會這樣胡鬧的,你怎麼了?”

絳衣一怔,是,她為什麼大哭大鬧,為繪煙,還是為燁澤,是他讓她亂了方寸,一時竟無語可對。

絳峰歎著氣搖了搖頭,倒了杯茶給她,“酒還沒醒就喝杯茶。”

絳衣舉杯一飲而盡,這樣的牛飲還是第一次嚐試,濃茶一下肚,仿佛真的清醒了些。

隻見絳峰戚眉輕道:“本不想看到你深陷深宮,如……她一樣的,但是看來你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說著他抬頭睨了眼絳衣,見她微有蹙眉,卻已少了初見她時眼中的彷徨,於是又道:“既然已經決定,那就好好珍惜。至於你說的那些事,你怎麼可以怪皇上呢?惠妃娘娘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到了南敏城才收來了她病重的消息,而且至此之後,皇上便下令隔日報信。”

絳衣端著茶杯的手不禁一顫,目光呆呆地望著帳簾,他心裏還掂著繪煙,他並不像她想的那樣無情,不枉繪煙苦了這麼多年,他們之間已從愛化作了親,既是親人又怎麼可能不關心呢?是自己錯怪了他嗎?

她低下頭,鼻子一酸,淚花綻放開,口中喃喃地道:“姐姐信佛,佛教中常有以火葬屍。”絳衣癡癡地笑著,“姐姐,他比我更懂你。”

絳峰點了點頭,抻手拍了拍她的肩。半晌她拭去臉上的淚,又問道:“那出兵的事又怎麼說,他說過不主動挑起戰爭的。”

絳峰深歎了口氣,看了看眼前這個管得過多的妹妹,搖頭道:“你又錯了,是晏南國先挑起的,老皇帝已經駕崩,三王爺南曹義已經登基,而且已經調集二十萬大軍向邊境進發,這場戰爭是在所難免。”

絳衣驀然一驚,回過頭來,疑惑地望著絳峰,接著又輕蔑地一笑,猛地搖了搖頭,“不可能,南霖諼說過有他在的一日,不會攻打朔元的,他不會失言。”

絳峰卻跟著冷笑了一聲,“你知道嗎?你是在賭,以朔元的安危為賭注,賭南霖諼的一個諾言,而皇上……竟然也跟你一起在賭。如果當初早一點主動出兵,那麼現在也不會變得這麼被動。不過這次你們都賭輸了,輸不在南霖諼的諾言,而是輸在他的無權。”

絳衣眉頭緊蹙,絳峰的眼中含著半許埋怨與無奈,他沒有再說話。絳衣獨自思量著,忽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這件事不是他作主的,但是……”她口中的話忽地頓住了。

“有我南霖諼在,絕不讓兩國再起戰火。”

有他在!難道……眼前不由得又閃現出南曹義那抹淺淡的笑意,與南曹卿那樣的像。

絳衣不禁失笑,她賭南霖諼的承諾,但是卻忘了南曹義,那日為何深夜南霖諼就催她離開,“夜長夢多。”

其實南曹義的野心早就顯現了出來,隻是她從來沒我多留心。

“你是說南霖諼出事了?”絳衣回頭忙問。絳峰冷了她一眼,皺眉應道:“嗯,本不想說的,不過你問了便告訴你,探子回報說,南霖諼私放敵國奸細,賣國求榮,將他們一家打入了死牢。”

私放敵國奸細?那敵國奸細不就是指她酈絳衣嗎?那南霖諼一家的牢獄之災竟與自己有關嗎?絳衣臉上頓時大驚失色,驀然從凳上站了起來,一時失神,撞在矮幾上,那幾上的茶杯滾落在地,一聲翠響。

絳衣回過神來,卻見絳峰神色怪異地望著自己身後,心裏不禁猛地一顫,暗叫不好。轉過身果然看到燁澤站在簾邊,那臉色有些難看,忽地又見他扯了一個笑,絳衣渾身打了個冷顫,在絳峰的見禮聲中,他放下帳簾已轉身離去。

絳衣心裏一顫,向簾邊移了一步,隻一步卻又怔怔地停了下來。絳峰見她停步,不禁皺眉,“快出去呀。”

絳衣歎了口氣,又坐回到桌邊,“我沒什麼可解釋的。”

望著那仍在擺動的帳簾,他那樣的表情是生氣嗎?為了南霖諼嗎?吃醋拈酸?低頭偷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