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柔弱得不像樣子的她摟在懷裏,仿佛有無盡的血從她體內流出來,沾染了他的龍袍,沾染了他的雙手。
蕭子懌毫不猶豫將她抱起來,回身命令:“回各自的宮殿!”
悅貴妃和芙妃對望一眼,依次告退,錦美人走得緩慢,回眼望去,蕭子懌一臉疼惜之色,將路南屏如至寶一般抱在懷裏,她的心頭重重一擊!
路南屏不死,這後宮之中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蕭子懌的心!
這是悅貴妃和芙妃跟她說過的,她初時不猶自不信,卻在蕭子懌醉意朦朧中口中喚著路南屏的名字穿透了她的身子時,她終於相信!
路南屏,如果你不死,我如何能得到蕭子懌呢?
幾名太醫急匆匆地奔進殿來,跪了一地。
蕭子懌揮手叫他起來,“給朕救醒她!”
太醫一看床榻錦絲被內那一灘血跡,以及蕭子懌龍袍沾染的血色,不由得臉色肅然起來,搭脈後半晌,臉色凝重。
“怎麼樣?”
太醫一個趔趗隨即跪在了蕭子懌麵前,低頭道:“回皇上!娘娘胎兒已滑。”
蕭子懌瞪大眸子,凝視太醫數秒,大步跨向床榻,纖細的身子躺在龍榻上,寬大的龍榻更顯出路南屏的瘦弱,這一副瘦弱得好似快要香沉魂歿的樣子刺痛了蕭子懌的心。
他頓覺喉嚨口幹澀無比,半晌艱難地問:“為何她仍然不醒?”
是他的一個拂袖讓她重重摔落在地,導致滑胎的麼?
滑胎沒有道理不清醒過來。
太醫沉吟半晌:“皇上息怒,娘娘體內有毒素,胎兒滑胎乃是必然之事,可是娘娘經此一事,卻加速了毒素的惡化,若是不能得到避開此毒,娘娘怕是今後也很難受孕。”
太醫垂著頭,大氣不敢喘。
“什麼?”蕭子懌震怒!
“你說什麼?你是說她的滑胎不是因為被朕摔的?是因為她體內有毒素?”
蕭子懌一把揪住了太醫的領子,沉下眸子,冷聲問道
太醫頸脖被扣子原就扣得很緊,被他一揪更是幾乎要勒得窒息了。
他不敢反抗皇帝,艱難地伸著脖子回道:“皇上,娘娘腹中胎兒已近一個月,剛才微臣替她把脈,發現娘娘月事應該是不準的,何況才一個月,因此她或者未能發現自己已有身孕,本來,胎兒在腹中已安穩生長,縱然皇上……皇上不小心拂袖大力了些,也不至於完全沒有救的可能。”
太醫的話如一道光刺進蕭子懌心頭最惶然處,“那是什麼毒?她體內既然有毒,為何沒有毒發?而朕居然也從來沒有覺察過!便是她受孕,朕也是毫不知情!”
蕭子懌後宮美人眾多,他也不會刻意地叫妃子避孕,但是至始至終竟然無一個妃子有孕,他甚至陰鷙地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根本不可能讓女人受孕!
她怎麼會有一個月的身孕也不告訴自己?
蕭子懌眸色黯沉,細思之下,沒錯,那日寵幸,正是一月之前。
她居然……懷上了他的孩子!那麼巧!一次中的!居然懷上了他的孩子!
“既然如此,你就給她解毒!”
蕭子懌將太醫擲在地上,雷厲風行的下令,冰眸裏閃過一道痛楚,無論如何,這孩子還是沒有保得住?
太醫為難地應道:“皇上!娘娘的毒素不在旁處,隻怕就在皇上您自己的身上!”
蕭子懌臉色一變,“什麼?”
太醫頷首應道:“請皇上將袖口處的一粒扣子取下交給微臣看看。”
蕭子懌拽下袖扣,扔給了他,濃眉黯沉得如同暴風雨的前兆,路南屏無聲無息的躺在床上,毫無清醒的跡象。
太醫將袖扣仔細拆開,一股濃鬱的香味散了開來。
蕭子懌皺眉,“什麼東西?”
太醫變了臉色,喃喃道:“西域麝香?!”
“那是什麼東西?朕怎麼會有這個東西?”蕭子懌冷下臉來。
“回皇上,正是這枚麝香丸使得娘娘胎兒不保。麝香能使孕婦落胎,更何況這還不是普通的麝香丸,這個是產自西域的血麝香,其狀無血粒,香味濃鬱,但在金箔的包裹下卻能散發出無味的香氣,所以讓人無法察覺。”
“徹查司衣庫!”蕭子懌凜然喝道,麝香在他的袖扣金箔中被找到,這是何人下的毒計?
他的衣衫不可能天天穿同一件,也不會天天寵幸路南屏,下麝香倒不一定隻是害路南屏一人,隻怕是為了在他寵幸所有宮妃時避人有孕罷了!
一日之內,路南屏有孕卻滑胎之事傳遍六宮。
司衣庫遭到徹查,蕭子懌幾乎是血洗了司衣庫的宮人,所有有嫌疑的都打進了天牢,有些惶恐得畏罪者直接就在牢中被賜死,或者自盡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