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路南屏偏頭看著蕭璃,“我讓所有大夫發過誓,絕對不會透露半點,若有災民詢問,就說這是大災之後人們體虛的一種常見病症。”
“這樣,可以嗎?”
路南屏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隻希望我們的藥能夠起作用,等到災民們知道事實真相時,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蕭璃見路南屏低垂下頭,下巴越發顯得尖尖的,那瘦屑的臉頰,仿佛他心裏的一根刺,刺得他的心隱隱生痛。
蕭璃目光順著路南屏的臉頰落下,看到她潔白的手,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握,手指尚未碰觸,忽然“砰”的一聲,一個人大力推開了門。
“放肆!”蕭璃大怒起身,無形的威壓從他身上四溢而出,頓時將來人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路南屏看清來人,正是那個開口閉口叫災民為賤民的衙役,想起適才自己答應過那少婦,等事情安置妥當,必定要給大家一個交代,路南屏起身走到了蕭璃的身邊,輕輕問道:“什麼事慌慌張張?”
“欽差大人,路姑娘,大夫們讓我帶個話,說是藥裏那位血竭以現在的用量,最多還能支撐一天就沒有了。”
“什麼?!”路南屏大驚失色,血竭可是這方子裏的主藥,若是沒有,如何是好?
路南屏焦躁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就在蕭璃忍不住要開口時,她的腳步一頓,“蕭璃,給我五個人,帶上兩個大夫,我去附近山上采藥。”
“不行!”蕭璃一口否決,采藥從來都是危險的事,越是珍貴的藥物越是難采,他怎麼可以讓路南屏隻身犯險。
“那怎麼辦?沒有血竭,後果不堪設想。”
“我派人,護送大夫們去即可。”
路南屏搖了搖頭,“如今這情形,若是沒有人跟去,我怕他們借此機會一去不複返。”
畢竟,和性命比較起來,一切都是浮雲,有機會逃生的人,又哪裏會考慮其他人的生死和責任?
這些衙役們向來魚肉慣了百姓,從未吃過如此多的苦頭,而蕭璃帶過來的人,必須嚴守幾個最要害的地方,實在抽不出身來,若是讓大夫和衙役們單獨行動……
路南屏想到此搖了搖頭,他們如果不跑,那才是奇跡了。
蕭璃也想到了這點,沉默了下來,半晌,他道:“如今城內一切都上了軌道,南屏你在城中,我帶人去找藥。”
“你是欽差大人,你得在城中主持大局,若是你帶人離開坯州城,百姓們一定會以為你要拋下他們逃走,弄不好事態一亂,得不償失。”
“可是……”
“好了,別和我爭了,你也知道,由我帶人去找藥是最合適的,難道不是嗎?”
蕭璃無言的看著路南屏,隻在心中深深憐惜她,忍不住就牽起了她的手,細細撫摸。
路南屏瞥見還跪在地上的嘴賤衙役,臉頰一紅抽回了手。
“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王虎。”
“王虎,你口口聲聲叫百姓為賤民,致使矛盾激化,他們衝擊府衙,自己去府衙門口領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虎聞言大驚,急急向蕭璃求助,“欽差大人……”
蕭璃早已聽路南屏說過此事,隻淡淡說道:“就按路姑娘說的辦,自己去領板子吧。”
王虎不敢違逆,可心裏卻實在委屈,心想自己一心為了給欽差大人和路姑娘一個安全的環境,到頭來卻落得這樣下場。
欽差大人不領情也就罷了,最可氣,那路南屏竟然為了那一群賤民要打自己,而欽差大人也默許,這叫什麼事?那群賤民什麼時候命比自己還金貴了?
王虎越想越氣,久久沒有起身。
蕭璃見狀眸色冷冷一掃,“還不快去?”
王虎恨恨一咬牙,起身出了府衙。
啪,啪的板子聲裏,王虎緊咬牙關一語不發,他目光赤紅的看著那些圍在周圍看熱鬧的賤民,心中的恨意更是越發的濃烈起來。
路南屏出了門,正看到王虎被打得鮮血淋淋的屁股,急急別開目光,也暗想自己這一次是不是懲罰太重,可是,為了安撫災民,她也隻能出此下策,更何況,這個最賤的王虎也著實該好好教訓一下。
路南屏走到王虎身邊,淡淡吩咐道:“一會兒讓大夫過來給他好好看看,好生將養。”
已近中午時分,大夫來到了王虎的房間,見他早已昏睡過去,便上了藥後離開,剛出門,就碰到了另一個大夫,兩個人渾然未覺王虎已經醒了,站在窗口竊竊私語起來。
“路姑娘剛剛帶人出城了。”
“唉,希望能夠順利找到血竭。”
“好在是五月,應該也不難。”
“聽說欽差大人也偷偷跟去了?”
“這怎麼可能?”
“誰說不可能?你看欽差大人對路姑娘那麼在意就該知道,他們倆……關係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