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璃眉頭一皺,“她怎麼了?可是染了風寒?”
他瞧清是雙兒,立刻停下來,問:“南屏她人現在何處?在府裏麼?”
雙兒點頭,有些為難地道:“奴婢是瞞著小姐來找公子的,我見小姐那樣子回來挺嚇人的,一時心裏好害怕,所以偷偷過來告訴公子你。”
蕭璃立刻下了馬車,立在街角,街燈柔和,照亮他的半張臉,府裏的人午夜來報,肯定是南屏出了什麼事?他這一想,立刻發急,朝雙兒招手道:“快上馬車!我去看看!”
雙兒如何敢與他同坐一車,連忙擺手,“蕭璃公子你先過去吧,奴婢跑回去就行了!”話音未落,她就撒腿往府裏的方向跑去了。
府裏早有下人候在門外,這府裏向來是南屏主事,此刻南屏出了事,一時間竟沒了主心骨。
見蕭璃來了,連忙將他迎進府內,雙兒也氣喘籲籲地趕到了。
“南屏究竟出了什麼事?”蕭璃臉上平靜無波,冷峻得嚇人。
雙兒有些有口難言,躊躇了半刻,吞吞吐吐,臉上焦躁。
蕭璃恨不得一把揪起她的衣襟逼問,見她神情慌張,眉目垂下,也有些急了,眸光中綻冷冽之色,沉聲道:“她到底如何?”
雙兒猶豫著,見他發怒,這才踮起腳,等蕭璃矮下身來時,才在他耳邊紅著臉,飛快地說了幾句話。
最後一個字話間未落,蕭璃臉色已經黑成了炭,眸中翻沸著怒火,空氣中浮現中令人膽寒的溫度,瞬間成冰的壓迫感遽然湧來。
他如利箭般直衝進內室。
有小肆從內室轉彎處走過,躲閃不及,被蕭璃拂袖掀翻在地。
蕭璃腳步不停,朝內室疾奔,滿眼碧綠蒼綠,繁華花木的景色俱不見,隻餘南屏那一雙淡然清湛無雜的雙眼。
府裏內曲徑通幽,極是環複,他卻走得甚是熟悉,似是來過不止一次兩次。
蕭璃緊抿薄唇,眸中黑得令人心驚,手中捏緊得恨不得戳破掌心,恨不得下一瞬間她就在麵前,又轉過一個高楣,見有丫環伺候,抓住便問:“人在哪裏?”
丫鬟嚇得抖抖索,結結巴巴地答道:“在西廂房裏。”
蕭璃走得太快,剛要進西廂房,冷不防一人從轉角處急急走出,與他撞在了一起。
“蕭璃公子?”那人聲音熟悉,語氣奇異。
“你怎麼在這兒?”蕭璃一眼瞥去,竟是慕容朝夕,不禁臉色微變,冷冽的眸光直直的掃向他。
慕容朝夕側身讓他先生,與他邊走邊道:“現在不是問這話的時候,公子你先進去看看南屏小姐罷!”
“是你救的她?”
“是,今晨南屏小姐離開作坊時執意要獨行,我有些不放心,過了半刻想想又尾隨她身後,我隻是想一路護她回府,沒想到她真的在巷子口遇上不測……”
“那些人呢?”蕭璃語氣如冰,聽不出半點溫度,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壓抑著多麼大的怒火。
“全部死了。唇間有毒藥,在我出現後,咬破毒囊,吞藥自盡。”慕容朝夕一言一答,無絲毫馬虎。
蕭璃的臉色愈發黑了,再也不語,冷聲道:“你在這兒,本公子自己進去。”
他這才知道真是慕容朝夕出手救了南屏,但是不願問他更多的詳情,命他在這兒等著,獨自離去。
一路而去的腳步聲凜人,慕容朝夕凝著眉梢,有些發愣地聽著,他心裏也有惱意,卻不似蕭璃這般駭人,心裏有一絲涼意,像染了一層霜色。
西廂房安靜得落針可聞。
蕭璃慢慢地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很暖和,四麵窗緊閉,長長的繡著芙蓉花的繡帳自上垂下,逶迤飄忽,花瓣柔美秀氣,精致至極,卻有顯得冷清。
蕭璃進門後未曾動作,望著床上的人,他默然不語地靜靜站著,紗帳朦朧,瞧不太清。
路南屏纖瘦的身子掩在薄被裏,下巴尖被軟糯的絲綢被子摩挲著,聽到他進來,有些不安地微微動了下,隨後雙眼轉向看他,直直地望著他。
蕭璃伸手將門拴上,朝她而去,臉上表情冷厲得逼人,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過。
南屏神情也淡然,伸手去拉帳子。
蕭璃默默地替她將帳子攏上,然後拂袖撩袍坐在了她的身邊,目光複雜,唇角微動,半晌道:“你……”
南屏眸中洞亮透澈,神色異常平靜,開口道:“你想問什麼?想問我是不是被人強了?是不是不清白了?”
她唇角一抹冷笑如刀鋒一般,撐著身子想起來,可才動了動,就被蕭璃驀地壓住了手。
“不,我什麼也不想問。”蕭璃語氣如冰,神情平靜,眸子寒涼。
南屏低頭看了一眼被他壓住的雙手,胳膊微微發顫,早上的心悸似卷土重來,她抬眼望去,對上了蕭璃那雙烏黑如墨,暗湧深深,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