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族王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讓他異常沮喪。
奏報讓他越發煩燥,他一把將案頭所有奏報掃到地上,忽然想起前幾日探子報來的消息,蕭子恒偷偷回京之事。
他就像看到黑暗裏一絲光彩,“來人!”他高喊一聲,聲音裏透著興奮。
“去,派些探子到洛西國,給我盯緊了,任何消息,第一時間回報。”
探子領命而去,他按捺下燥動的心,期盼著結果。
如今,唯一的突破點,恐怕隻有先挑起不合了。
一切安排妥當,他才起身,朝寢殿走去。
路南屏的境況,時好時壞,近日,偶爾還會昏迷。
看著偷錢和小玉日漸豐滿的臉頰,而路南屏日漸瘦削的身體。
夷族王總會滿腔憤怒,將偷錢暴打一頓。
這一日,路南屏的情況好了很多,趁著能走動,她一早就扶著丫鬟到了園子裏,坐在冰涼的石凳上,感受著初秋略帶絲涼意的風。
路南屏覺得心情也異常愉快。
那些丫鬟總是用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她,這讓路南屏心裏不大痛快,即便是死,也不應當如此慘淡。
路南屏一直相信,她的靈魂不會那麼容易死,她中毒那麼深,被悅貴妃一再加手,換旁人早死了,她不也是又活了?
她甚至有一個念頭,也許一睜眼,可以看到蕭璃,那個風流至極,無賴之極的公子哥?
她魂穿到這洛西前朝來,不知道蕭璃此時此刻是出生還是未生,是哪家孩童,又在何方?
何況,倘若她真的死在了這裏,想必她的靈魂就可以回到自己原來生活的世界。
來了這裏其實也沒有多久,她竟然已經快忘記那個世界的模樣了。
愛情,如此脆弱。在生活的傾軋下,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路南屏歎了口氣。
夷族王剛走到園子門口,忽然停住了腳步,貪戀的聽著那個聲音。
路南屏麵對著夷族王,總是沉默。
冷冷的望著他,輕篾的笑,無論他怎麼欺負她,她卻總也不會吐一個字。
這讓夷族王憤怒異常,卻也無可奈何。
一群鴿子打著鴿哨從天際劃過,緩緩落在一處殿頂,浮雲從身邊劃過,周而複始,似乎又飄向了洛西國方向。
蕭子懌站得累了,轉身坐回到椅子上。
桌子上的茶,已經涼透了,初秋的寒意,總是來得比人們預計的要快。
他拿起書冊,耐心的一頁一頁翻起來。就像他過往生命裏的任何一天,沒有半分區別。
晚飯時分,暗悄悄遣回了府內。蕭子懌吩咐家仆將瑩寧帶回房間,這才招呼暗同坐。
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站在蕭子懌身邊沒有動。
“寧王府沒有任何動靜,厲疾風到是有些神出鬼沒,我已派了黃泉緊緊盯著他,至於,蕭子恒,確實已經回京。”
蕭子懌夾了塊冬筍,緩緩送到嘴裏。
鮮滑嫩脆的筍味在口中彌漫開來,他沉默著,隻慢慢品著桌子上的菜。
“罷了。還是按計劃行事吧。”
蕭子懌頓了頓,又道:“那份名單上的,一個也別放過,事情越大越好,我到要看寧王和蕭子恒,可以憋到幾時。”
說完,蕭子懌心中卻浮起蕭子恒的那張笑臉,像冬日的陽光,總是帶給人溫暖。
可惜,他們生在天家,否則,他應該可以和這個弟弟更友愛,更親密的生活,一直到再也走不動路。
暗應聲退下。
那一夜起,連續三晚,蕭子懌陣營中的大臣,又開始被殘殺,依舊是雞犬不留,滿門皆亡。
寧王看著手中的奏報,心中驚疑不定。
“速招厲疾風。”寧王吩咐道,卻聽見門外一聲淺笑,“我這不是來了嗎?”
門應聲而開,帶來了一陣秋風,厲疾風一頭墨綠色的頭發在寧王眼中彌漫開來。
他忽然意識到了危險,瞳孔猛然一縮。
“寧王叫小人來,有什麼吩咐?”
“我不是叫你收手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寧王將手中的紙片啪一聲砸在了厲疾風的身上。
他迄今也沒有敢真正相信這個男人,寧王不是蠢蛋,他有極其強烈的直覺。
這個男人,總是給他危險而無法把握的感覺。
他不敢肯定,厲疾風到底是真心幫自己,還是蕭子懌的一顆暗棋。
隻是,如今還沒有觸及到各自的底線,互相利用一下,也是無妨。
但是,倘若真到了魚死網破之際。那麼,厲疾風的存在,就會成為他最大的威脅。
厲疾風不緊不慢的坐到了寧王一側,那些寫滿字的信箋被他一步一步踩過,他剛一坐下,一陣風吹來,那些紙片忽然化做了粉末,消失在了寧王眼前。
寧王越發不悅起來,“你是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