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談明月清風可好?(1 / 2)

瓊樓中,管弦絲竹入耳,清風明月映照,紅袖佳麗斟酒,李南風不做他想。

舞台中那女子的琴音漸至高潮,琴弦撥弄聲如驟雨將至,滿城風雨欲來,好像戰場廝殺聲就在眼前,卻又有一種低旋的哀傷。

此曲是陳國國君陳殤王在家國覆滅,國都將傾之時,在獨自在城樓上彈琴挽歌所彈的曲子。

此曲先是回憶昔日陳國的繁華年景,又有大晉雄兵百萬指揮直入的場景,而後又有陳國誓死不降的玉碎決心,最終又有城破國滅,笑看繁華焚盡的哀傷。

所以,此曲忽高忽高,忽激揚忽舒緩,非常的難以彈奏,非一般的琴師可為。

李南風所在的五樓與舞台平行,正好能觀賞這舞台的女子演繹琴聲。隻是那四麵風水屏風的遮擋,不能看清這女子的長相。

若是六樓或是七樓倒是能夠俯瞰這女子的演琴手法。不過,六樓和七樓座席的價格非常昂貴。

不得不說,這女子的琴技真好,把陳殤王心中的那種哀傷悲痛完美的演繹出來了。

琴聲高亢如驚濤駭浪,席卷河岸,高潮之後,又婉轉哀鳴,如小溪流水之潺潺,山林夜幕之嫋嫋。

李南風心中隨著琴弦撥弄,思緒哀愁。那陳國亡國有五百餘載,大晉史書有載,永武十七年,陳國已三載不貢大晉,立世子又不請大晉封,故逆而不臣,不守恭順,由是討逆,發兵百萬,月餘下陳國。

老儒生在講授陳國的時候,也隻用了一句話概括:陳逆而不臣,晉國強並之。除此之外,再也沒有講過陳國的事情。

但是,翻開這些史書卻發現有很多有意思的細節,比如現今的東南郡的西南疆土和大越郡東北疆土原先都是陳國的故地,而東南郡和大越郡的百姓至今懷念陳國。比如當年大晉發兵百萬的時候,陳國世子就在大晉京都。還比如曾經陳國陳殤王曾在永武十三年上書大晉天子請為郡縣。

這些都很奇怪,讓人匪夷所思,撥開這些迷霧裏麵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又有誰知道呢。

李南風搖搖頭,不也去想那些光影陸離的事情。畢竟,陳國亡國有五百年,已淪為滾滾曆史車轍下的塵埃。

最終,一曲終了,廳堂安靜。

琴聲哀而美,雅而傷。

李南風擊節而歎。

陳未午摟著懷中的女子,大手揉捏圓臀,頗為快活,笑了笑:“南風兄,此曲俺聽得心裏堵得慌。來,俺們喝一杯。”

李南風端起酒杯碰了下,飲了杯,那女子又笑吟吟為兩人的杯中添滿酒。

那女子低眉順眼,抹胸低垂,可見白溝,“公子,您一個人喝酒多寂寞啊!我們這裏有新來的姐妹,乖巧懂事,未經人事,可伺候公子哦!”

李南風淡淡地道:“不用。我喝喝酒,聽聽小曲就行了。”

那女子有些失落,皺了皺眉頭,但不是很明顯。

李南風又問道:“這位彈琴的小姐是誰啊?”

那女子對這屏風裏麵的倩影瞥了眼,語氣頗為冷淡,“她是我們樓裏的清客倌兒,名喚秋瓷麗。從來不陪酒接客的,隻彈琴唱曲。若是公子想要她作陪,怕是不行的。這秋小姐,哪怕你是文魁或是豪客都是不假顏色……”

那女子又低低地哼了聲,“假清高……”

陳未午大手襲上女子抹胸,大力揉搓,“嘿嘿”笑了起來:“那個秋小姐可沒你這麼撩撥人哦……俺就喜歡你這樣騷氣重的娘們……”

那女子“啊”的驚叫一聲,粉拳捶著陳未午的胸口,羞澀地嬌聲罵了句:“討厭……你這壞人……就知道折騰人家……”

李南風臉皮薄,有些尷尬,不過很好的掩飾下來,又靜心聆聽秋瓷麗彈奏的《清江月》。

此曲也是陳殤王的舊曲,是青年時所作,沒有《後庭花》聞名,李南風沒有聽過,隻是在書中看過此曲的記載。

他不善琴藝,無法演彈奏,今天能夠欣賞到,也覺得頗為高興。

忽然,七樓的廂房裏傳來一個青年人念詩的聲音:“一片春心付皎月,隨波直伴清江流。清江流,清悠悠,流過多少古渡頭。江水流春波映月,春月春波共明滅。何江無春波?何江無春月?最是銷魂處,清江春月夜。請君但愛清江月。清江月,情未絕,至今江月猶未別。”

琴聲嘎然而止。

從七樓的廂房裏走出來一位年青男子,身著紋繡鳳鳥花卉紫絹綿袍,頭戴紫金色束髻冠,腰間別著一把鐫刻魚龍紋寶劍,大約二十歲,麵容俊朗,頗為清秀,臉上掛著一抹笑意,狹長的眼睛斜眯著,傲視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