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柳巷。
樓修遠穿著陳舊的青色棉袍,立在院中,給老黃牛喂食草料。
前幾日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他沒想到那位李公子如此厚情,隻是幫他帶了些路,竟然遣人送來禮物和名刺。
名刺中情意深切,又有仰慕之意,讓他深感難為情,他也不好把禮物退回去,況且初霜也喜歡這些吃食。
而且那位粗漢門客處事也很好,暴打那名房東,算是解了他的怨氣。
他本想著抽個時間去拜訪那位李公子,隻是不知道地址作罷。
天空昏沉,如口黑鍋,漸漸灑落雪花,雪霰打在屋瓦上,發著叮叮當當的聲響。
樓修遠哀歎一聲:“如今,天氣越寒。霜兒的病情也就越重,這兩日都不能下地了。那顆浩陽草服下之後,還是不見效果啊!”
說完,他又收拾牛棚,搭著梯子,往棚頂上加蓋些草料和木板,遮擋風雪。
但是,風漸漸疾馳,雪霰越下越大,啪啪聲貫耳,雪花隨風飛揚,周圍的街巷屋頂漸漸顯白。
西柳巷除了孩童歡呼外,其餘的人都在收拾東西,或填補屋頂。
樓修遠撫摸著老黃牛的腦袋,低聲道:“阿黃,苦了你。來日,我想辦法給你弄張毛氈,你也暖和一些。”
老黃牛“哞哞”的兩聲回應著,親昵地拱著樓修遠的腰間。
忽然,有馬蹄聲踏著青石路,越來越近。
風雪中,火紅的馬匹身上漸漸有兩個高大的身影清晰起來。
這正是幾日前所見的李公子和他的門客。
樓修遠一臉喜色,這雪中有友來訪,其心甚慰,激動地大喊道:“李家公子!”
“老樓,你不收拾柴火準備生火做飯,在喊什麼啊!”樓夫人從屋內走出來。
她從屋裏出來,卻見兩人牽著火紅的馬匹走來。
頓時,她臉上羞紅一片。
那個粗漢,她認識,正是前幾日搭救她的壯士。
那旁邊的公子,她不認識。
但是,這公子穿著不凡,青衣淩雲袍,外披黑裘,腰懸鐵劍和牙牌,麵容俊秀,目光清澈而平靜,雍容儒雅,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整個人文質彬彬,唯一破壞這文靜氣息的就是左邊臉頰的刀疤,但疤痕很細,不是很明顯,若不注意,看不出來。
想來這位就是送來名刺的李公子李南風。
李南風拱手一禮,笑道:“冒昧打擾,還請樓道友見諒。”
樓修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道:“李公子,太客氣了。裏麵請!”
樓夫人趕緊躬身福了一禮,道:“李公子安好!”
李南風知道這是樓修遠的妻子,連忙躬身一禮:“樓夫人安好!”
陳未午雙手提著禮物,放下後,抱拳笑道:“夫人,某又打攪了。嘿嘿。”
樓夫人笑道:“那日還多謝壯士出手相助呢!”
“嘿嘿!小事!”陳未午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屋內,李南風和樓修遠坐定後,樓夫人又泡好了熱茶,黃銅盆爐,生起火,頓時暖和起來。
兩人寒暄了一會,樓修遠道:“李公子,我看你的牙牌似乎已經辦妥了!”
李南風笑道:“都托了令侄,已經辦好了。也因為是樓道友的介紹來的,所以令侄也沒有獅子大口,很公道合理。”
李南風沒有將實情,而暗抬樓修遠。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等害民奸商......”樓修遠呷了口茶,嘲諷起來,但見夫人橫眉冷看自己,這才打住。
其實,他心裏也蠻舒服的,能幫別人辦好事情,也很安心。
樓夫人收拾座椅,側耳傾聽,插嘴道:“我那侄兒,雖然有點貪財,其實品質不壞的。莫要聽老樓的胡說。”
李南風點頭稱是。
樓修遠不滿地瞥了眼樓夫人,又對李南風說道:“那本土係道法書籍還在?貧道把這件事和我那朋友武嘉平一講,他非常動心,幾次都問我公子什麼時候來?”
李南風笑道:“正好帶來了。樓道友,可帶我去見那位朋友。”
樓修遠道:“李公子遠道而來,豈可讓你登門。他家也在西柳巷。李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喚他來。”
不容李南風說話,樓修遠就起身,向門外走去,消失在雪霧中。
樓夫人笑道:“老樓就這脾氣,李公子勿怪!”
李南風笑道:“樓道友是麵冷心熱之人,我豈會怪他!”
忽而,樓夫人又問道:“公子,可曾娶妻?”
樓夫人說完,又感覺後悔。
她越看李南風越覺得欣喜,所以發問。
但又想起這位李公子容貌俊俏,氣度不凡,又騎馬挎劍,有門客隨行,想來也是大族子弟,霜兒怎麼配的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