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中怪石嶙峋,複廊蜿蜒如帶,碧波如傾,宛若天然。內侍引著太後諸人登上假山,山上有座滄雪亭,置身其中,整個清平行宮都在腳下,放眼望去,水心如鏡麵,清通若空。
:“怎麼不見小王爺?”
微風徐來,水波漣漪。
太後在滄雪亭坐下,不覺心神爽利,方才的不快亦漸漸散去,
內侍恭敬道:“太後請稍待片刻。”
:“放肆,哪有讓太後等著的道理,你好大的膽子!”錦華公主冷笑道。
內侍忙跪下道:“奴才失言,請太後恕罪。”
:“罷了,罷了,想必這也是辰兒交待你的,起來吧,這樣好的景色,便是多等些時候又有何妨。”太後卻絲毫不怪罪,甚是歡愉道。
錦華公主拿眼望著不發一言的皇帝,終究不再做聲。
:“太後,您看對麵。”
溫庭軒忽道。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前方天水相接,湛藍湛藍的天色底下碧波浩渺,湖水之上飄來一葉扁舟,舟上之人青衫翩翩,衣袂迎風颯颯,豐神如玉,恍若謫仙臨世。
:“是小王爺。”
陶姑姑驚喜道。
太後站起身來,走到亭邊,仿佛時光回轉,歲月如逝水倒流,她唇角緩緩漾起模糊的笑意,然而未等她回憶當年,隻聽一聲清亮的哨音,碧湖上空升起一隻黃燦燦的金絲雀,活靈活現,隨風勢直上九霄。
還未待眾人回過神來,又有絳紅色的喜鵲,嬌俏的黃鶯衝天而起,再接著翠羽鸚鵡,雙色鴛鴦,雪也似的蒼鷺、、、、、、、不過刹那間的功夫,數百隻風箏遮天蔽日,叫人應接不暇。
:“太後,您快看啊。”
陶姑姑歡喜不已。
太後不可置信的望著這漫天風箏,喃喃的:“這樣多。”
:“是啊,奴婢想,這便是小王爺送您的壽禮了。”陶姑姑道。
太後眼中隱有淚光瑩然:“這孩子真是有心了。”
溫庭軒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皇帝,隻見他隻靜靜坐在石凳上看著這一切,波瀾不驚般絲毫看不出喜怒,倒是錦華公主,眼底滿是冰冷。
:“您快看,小王爺過來了。”
陶姑姑道。
太後定睛看去,扁舟已到岸邊。
沐辰風淡雲清一笑,手指放在嘴上,隻聽又是一聲響哨,那數百隻風箏像是將士聽到了號令般齊齊向滄雪亭飛來,在皎陽似火下折出萬千錦繡光彩,隨風搖曳盤桓在太後麵前,竟像是在俯首行禮一般。
眾人不覺站起身,屏住呼吸,止不住的讚歎驚奇。
說話間,沐辰已棄舟上岸,疾步走到滄雪亭,伏身下拜道:“百鳥朝鳳,恭祝姨娘千秋,願姨娘平安喜樂。”
:“好,好孩子,快起來。”太後親手扶了沐辰起身,慈愛的看著他,滿心滿眼中都是笑意。
錦華公主嬌笑道:“表兄說百鳥朝鳳,可我怎麼看著這漫天的風箏都是鳥兒,卻沒有鳳凰呢?”
:“姨娘母儀天下,今日壽誕,引的百鳥紛紛來賀,這豈不是百鳥朝鳳嗎!”沐辰眨眨眼,笑得毫無陰霾。
眾皆愣住。
:“解得妙!”
皇帝驀然拊掌大笑道,麵上還是掛著素日的淡然,眼中卻是一片疏落。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一齊俯身拜倒,口稱道:“願太後平安喜樂,福壽無疆!”
至晚間,眾人簇擁著太後到碧波亭賞月。
那碧波亭原是建在水上的涼榭,此時夜幕初下,天清如水,長廊上皆係了各色水晶宮燈,映襯著一色澄鮮的水麵,滿目燈火不啻琉璃世界。
月色清亮,宛如一層薄薄的水銀輕鋪於湖麵上。
:“還記得嗎?那年上元節,你、我、還有芸娘偷偷從溫公府裏跑出去看燈會。”太後忽含笑對恭定王妃道。
王妃溫潤一笑:“怎會不記得?”
:“奴婢原本不肯去的,都是太後硬攛掇著奴婢。”陶芸娘笑道。
太後嘴角微翹:“那夜的燈火是我一生見過的最美。”
:“太後可是想念帝都?”
皇帝不緊不慢的自斟自飲。
太後聞言轉過身子,看著皇帝淡然道:“也該回去了,皇帝選秀的日子就要到了,我總要親自操持才能放心。”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有勞太後!”
皇帝冰冷疏離的道謝。
太後環視了眾人道:“後日啟程回京。”又轉過身子拍了拍沐辰的手,語氣和軟:“辰兒,隨姨娘一道回去!”
沐辰心頭一震,眉頭隨即深鎖,正要出言拒絕,恭定王妃卻出其不意拉住他:“辰兒,今兒是你姨娘千秋,你該叫她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