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燦不急不緩地向城區走著。這幾天氣溫變化很快,自從那場春雨後,便是漸天的暖和了起來。官道兩邊的柳樹葉子眼瞧著已經有一個手指肚那麼長了,枯草裏的新綠也更濃了,放眼遠望,官道兩邊的綠色就跟潑墨似地,一團一團的,已經有些紮眼。
蘇燦燦歎了口氣,暗暗琢磨那路公子與安雲是什麼關係,那路公子似乎很怕安雲,蘇燦燦便肯定這兩人以前就是認識的。那麼路公子要求她重演一遍對安雲實施救助的過程,這裏麵又有什麼門道呢?
蘇燦燦一路想著,很快進了西城門。按說一大早的,城門這裏聚集了這麼多人是有點不正常的,不過這個現象給蘇燦燦提供了一個信息,衙門又出告示了。
衙門出告示,那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了。蘇燦燦朝著那人群便拐了過去,拉住一個跨著菜籃子的大娘,裝出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問道:“大娘,是不是衙門要開糧庫了?”
大娘打開蘇燦燦的手,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走,走走,滾遠點兒,你這小花子倒是想得挺美,開糧庫?哼!你就是有本事把那紅麵嬌郎找出來,你問問太守大人會給你開糧庫嗎?!拿著這個,有多遠走多遠,快滾!”那大娘嘴上不饒人,倒是伸手從籃子裏掏出一個金燦燦地大窩頭塞給了蘇燦燦,然後又推了蘇燦燦一把,一扭身走了。
蘇燦燦舉著大窩頭,瞧著那大娘扭腰遠去的背影,嘿嘿一笑,使勁兒咬了一大口窩頭,呼囊呼囊嚼著往劉府的方向走去。不是皇宮裏的事兒,卻是那紅麵嬌郎路公子的尋人啟事。太守看來很疼他這個幹兒子啊,提供線索就有一百兩銀子……
蘇燦燦一邊走一邊心裏盤算著,剛剛被大娘點戳了一番,她現在的心情到好了。大娘是典型的刀子嘴豆付心,這樣的人就是嘴快,心地卻也是真善,蘇燦燦本身喜歡這種性格的人,她拿了窩頭連謝都沒謝,估計那大娘也沒打算讓她謝,可這會兒嘴裏嚼的明明是糠麵蘇燦燦就是覺得特別香甜。
走過兩條街,路過昨日那個巷口,蘇燦燦又想起了那個被欺負的女孩,她在那巷口頓了下腳,想了一下,還是決定進巷子裏去看看。這條巷子叫無口巷,兩邊都是住戶院子的土牆,卻沒有一戶是把門開在這條巷子上的。時間一長,就得了這麼個無口巷的名。
巷子裏沿牆根堆了不少破窗框,破門板之類的廢料,一堆一堆的常年累月經著雨水衝刷,烈陽暴曬,早就散著一股子黴味,木頭上長著青苔和木耳,木堆之間濕膩的青磚地麵上時常可見爬來爬去的蜈蚣蛛蟻。
蘇燦燦往裏走了大約十米,就眼尖地看到了兩堆廢木料之間的夾縫裏縮著一個小身體。是昨天那個女孩。她受傷了,右眼眶此時青腫一片。
蘇燦燦一臉漠然地向女孩走過去,她的身體在早晨金色的陽光裏拉出了一個斜長的影子,那影子罩到女孩臉上,女孩驚恐地睜開了眼。
蘇燦燦一臉漠然地站到女孩麵前,女孩一臉戒備地往牆和木堆形成的死角裏又縮了縮。蘇燦燦看著女孩一臉膽怯,心裏有些來氣,她昨天還覺得她像她,這麼一看,一點也不像了。她都覺得自己此刻站在她麵前很可笑,關心一個懦弱的人,不是蘇燦燦的作風。
蘇燦燦將手裏咬得剩了一半的窩頭扔給她,口氣很冷,帶著怒氣,說:“即使打不過他們也要打,乞丐的世界裏沒有同情,弱者隻有死。”
那女孩接過窩頭,愣愣地看著蘇燦燦,金色的陽光給蘇燦燦周身度了一層金邊,讓昂視她的女孩覺得她是那麼的高大。直到蘇燦燦轉身離開,女孩看了看捧在手裏的窩頭,突然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追著蘇燦燦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