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舉重若輕 (1)(1 / 2)

第一次月考成績下來,我所教的班級倒數第一。我羞愧難當比自己掛了彩還難過。不料王一走過來笑著說恭喜。我恨不能一拳將他打倒,冷冷地道:“你該恭喜你自己才對吧,狀元公!”我說的沒錯,王一所在的班級遙遙領先。

“我是真心恭喜你,不是取笑。”王一表情懇切,要不是因為倒黴的是我,我一定會捧腹大笑。不過現在我隻想將他手刃於此。

王一見我動了氣慌忙解釋道:“是這樣的。第一次月考隻是摸底,好壞與老師教的無關。在此基礎上或進步或退步就與老師有關了。你雖考了倒第一,以後是隻進無退了,難道不該恭喜?而我就慘了。”

我聽的眉開眼笑,心情好的象坐飛機。安慰他道:“憑你的教法第一總是逃不掉了。”

我說的是實話。王一教書確實有一套,而且天生一副老師相,令學生望而生畏。

我就慘了,長得嬌小宜人,站在十七八歲的學生中間倒似比他們還小些。發起怒來不似老虎發威倒似母貓發情。所以沒有學生怕我。 我曾說過要讓學生因愛我而發奮圖強。及至現在才知道,即便學生愛上了你也不會愛學習。

中國在教育領域的變革變化最大的莫過於師生關係。古時學生求先生教,先生才肯指點一二;現在是老師求學生學,學生才肯略記一二(我指的是好學生)至於差生,任憑你說的石頭生蛋,鐵樹開花,他依然“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抗學在胸間。”

古時遇到冥頑不靈的學生,先生還可以施杖刑。雖說是笨方法,大抵可以挽救個把個學生;而如今教育法規定不得體罰學生,你即打不得我,罵我兩句又有何妨?所以學生脾氣漸長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最憎惡星期三的課,排在第五節,也就是學生正饑腸轆轆的時節。飽時尚且不專心更何況腹中空空。所以上完此堂課好比被拖進集中營受酷刑,是身心兩方麵的雙重傷害。

而人一分神就愛出錯。一次竟把腳踝(huai)讀成(luo)。話音剛落就意識到自己錯了,可學生們不給我改正的機會,登時笑做一團。那是有史以來學生反最一致的一次。

也隻有這時我才慶幸有一名學生逃課在外,少一個人來見證我出糗。不過話也不能這麼講,學生個個有偵探的手段,往往一件事剛發生五分鍾整個校園就傳遍了。十分鍾後如果你想賣弄這條消息就會有人鄙夷道:“這算什麼新聞!最新的消息是這樣的……”

我心涼如冰,恨不能殺人滅口。遂把怨氣傾泄在逃課者身上。我留心他的名字叫楊晨,聽起來滿柔順的,象一隻待宰的羔羊。

下課後我問誰知道楊晨為什麼不上課,都答說不知道。我正要走時幾個女生神神秘秘地對我說:“老師你不知道麼?楊晨不僅曠課還離家出走過呢!”

“他不聽父母的話,也不向父母要錢。他自己養活自己呢。”

“他打起架來好凶噢!不過也好酷噢!”“好不容易與他同班還總不來……”

“他女朋友換過好幾個呢!我們鄰班的袁小影就是……”

學生打住了話題,可能突然意識到我與他們的敵我關係。不過這些已足夠打消我關心的念頭了。

我一個未婚女老師,潔身自好,隻有躲是非的份兒,豈能惹是非?所以大肚地把楊晨的問題留於他的班主任。

一天上完晚輔導,夜已經黑了。

經過兩個小時的鬥智鬥勇,聽到下課鈴的時候激動的猶如劫後重生。我快樂的象隻小鳥飛入辦公室。

好家夥,早已走的一個不剩了!我用飛的還落單,難道他們都開火箭的不成?

我快速地收拾,心裏盤算著與尤忌的約會。

猛地一開門,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驚得我在精神上倒退了好幾步,不過肉體鎮靜的象位大俠。可見人在受驚的時候第一反應是無法反應。

再一定睛卻發現是我的學生楊晨。

搞什麼飛機!我正想開口訓斥,猛地想起學生們對他的評價。心裏登時一收:天黑月高,這正是人類失控的好時機。再偷眼望去,空洞洞的走廊裏靜的象墓地,幽暗的燈光象墓地裏的冥燈;而楊晨正站在門口使我無路可逃。

看看敵我力量的懸殊,武鬥是不行了,隻能智取。

“楊晨,這麼晚怎麼不回家?”我輕柔地問道。我讀過關於犯人犯罪的心理,知道有時候極正常的一點聲音在他們耳中就變成了出征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