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靜悄悄的,空氣中是一股腐葉和古樹獨有的氣息,吸入肺腑之中,甚是舒暢。
沒有風,陽光透過深掩枝葉的間隙滲下來,隻餘一些淺淺的碎光,宛若打破的菱花鏡,東一塊西一塊的散落著,偶爾傳來一兩聲不知道什麼鳥的叫聲,待你豎起耳朵去聽,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白水用一隻手撐著腦袋,側著身子半躺在枯葉上,心底十分寧靜。不知不覺中,竟是睡了過去。待到清醒過來,那襲紫衣已然翩翩然的晃動在了眼前,心略微顫抖了一下。
“師父倒是會找人。”她沒有動作,那話卻忍不住衝出了口。
“這蒼木古林,多得是猛獸毒蛇,水兒便這般安然的睡去了,可是大膽。”陌子雪坐在她旁邊,望著頭頂的枝葉道。
“說到這猛獸毒蛇,比之師父,水兒倒不以為然。”白水盯著他的背,眼神微眯。
陌子雪轉過頭來,露出一些笑意:“水兒謬讚為師了。”
她居然說他比猛獸蛇毒更加可怕?要知道,她一跑出去就沒有了蹤影,他尋了許多地方都沒看到她,甚是著急,若不是追風識得她的氣味將他引到這裏來,他也是找不到這地方的。
她倒好,就這麼睡了大半天,沒有絲毫的防備,真要來個猛獸毒蛇的,豈不危險?眼光一瞥,逐雲正仰著頭,優哉遊哉的啃著樹上的嫩葉,他不禁麵色一惱,低喃道:“破馬,亂跑作甚。”
那語氣,活生生像一個說葡萄酸的孩童,雖說的輕,也足以讓離他如此近的白水聽到了,嘴角一歪,道:“師父,你跟一匹馬生什麼氣,不會是瞅著那馬是墨音送我的,心裏不暢快吧。”
“為師就是心裏不暢快,如何?”他猛的轉過來,傾下身子,眼睛對著白水的眼睛,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臉上,令她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想要躲開,卻被他鐵臂一抓,動彈不得,她眉頭一皺,有些氣惱:“師父這是作甚?”
他的眼盯著她,一動不動,好像是要透過那雙清澈的眸子看進她的靈魂:“為師想知道,水墨音在你心中算什麼?”
白水一愣,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什麼時候關心起水墨音的事情了,倒也沒有多想,如實回道:“墨音便是墨音,她是水兒的知己好友。”
陌子雪聽得她這麼說,嘴角頓時揚起一抹笑意,似乎心情很好,沉默了半晌,又問:“那麼為師呢?”
半合著的眼突然睜大,白水望著他,有一些迷離的感覺:“你是我師父啊。”她記得,這話,她問過他幾次,他每次的回答都是“我是你師父啊。”那麼這般答也無不可。
“我突然,不想做水兒的師父了呢。”他答得很快,那灼灼的目光亦讓白水十分的不自在。
此時陌子雪看她的眼光似乎跟平常不一樣,他一直是冰冷高深的,令人難以靠近,對她也是七分教導,三分命令,何曾有過這樣赤裸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