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想到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生了異心,為了那高管厚祿,不惜出賣於他,悄悄的去霆武將軍府告了密,烏尤這才落入了敵人的圈套。
烏尤本想著自己一生雖沒做過什麼利國利民是好事,卻也還算對的起自己的良心,也就做好了冤死的準備。
誰曾想,他在刑場上不喊冤不辨屈的沉靜表現,引起了當時與霆武同為監斬官的墨王爺的懷疑,最後甚至不惜用先王留給他的免死金牌保下他一月的性命。
在這一月的時間裏,墨王親自去調查整件事情,真相終於水落石出。霆武將軍被問罪,他也因為揭露有功被赦免了搶掠之罪。劫後餘生的烏尤感激墨王的救命之恩,又敬仰墨王的為人,便解散了自己的山寨,誓死追隨墨王。
十多年過去了,曾經的綠林大盜受到主子的熏陶,也漸漸變成了仁慈儒雅的山莊管家。隻是沒想到,自己的主子會英年早逝,還死的那麼冤枉,他自然是拚了性命也要為主子報仇雪恨的。
“那就好。”水祈月見他這麼說,陰寒的臉色稍稍鬆弛了一些,道:“你是哥哥最看重的人,我對你的忠心並不懷疑,但是安逸的日子過得久了,難免有點手軟,既然你今個兒這般說了,他們六個人就由你親手解決吧,找個好點的地方埋了。”
如此輕飄飄的一句,便定了那六個黑衣人的死刑。
烏尤身子一顫,很快反應過來,道:“莊子裏的規矩不能破,烏尤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家人。”
他在水月山莊待了這麼些年,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因此便是水祈月這毫不留情的屠殺令也被他說成了不得已而為之。那六個黑衣人聽得此言,紛紛衝著水祈月拜了一拜:“多謝二莊主。屬下辦事不力,甘願接受懲罰。”
疲憊的擺了擺手,水祈月拖著長長的紅裙朝前走去,正是黃昏時分,碧蓮台的湖水叫天邊的餘暉給鍍上了一層金,木芙蓉的葉早已凋零殆盡,那光禿禿的枝幹,直直的升向天空,像魔鬼沒有皮肉的手,撕碎了幹淨和晴朗,陰雲密布,黑暗無盡的延伸。
花道十裏相迎的佳話還在被口口相傳,那故事裏的人卻已經消逝不見。好似一場夢,明明該有個美麗的結局,卻被人中途搖醒。再回去,已是物是人非。
水祈月說不上心中是什麼滋味,母妃死的早,庶出的她和哥哥在王城裏飽受欺淩,終於出朝堂入江湖。這麼些年,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一步一步,踩著屍骨和血淚建立了水月山莊,爬上了南武林的頂端。以為以後便都是一馬平川的好日子了,哥哥卻死了,留下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對著碎了一地的夢。
好恨,恨那個絕代風華的女子,倘若她沒有來參加百花盛展,是不是一切就不會發生?恨那個撒手而去的哥哥,怎麼會甘願被殺死,難道就絲毫沒有想過自己這個妹妹,他唯一的親人?可是他們兩個人都已經死了,她連恨都恨不起來。
於是恨自己,為何要勸說哥哥去向她表明心跡,倘若哥哥未去,是不是就不會死?恨幽藍王朝的人,為何要對一個沒有威脅的人下手?恨那個自詡九天之龍的雪月太子,哥哥對他難般好,他們是盟友是知己,怎麼忍心殺了他,還護著那該死的幽藍若息公主。
仇恨的水流在心底越積越多,慢慢的變成了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將曾經稚嫩純善的她完全淹沒,她做不得那浴火重生的鳳凰,卻是地獄裏開出的曼陀羅,她活著,隻有四個字—報仇雪恨。
聽說雪月已經接受了風淩的戰書,那麼她當然也要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中去做一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