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入雲,崖陡壁峭,山勢卻在此處平生出一足有數十畝的大平台,崖壁之上,一道瀑水冒出騰騰熱氣從山的縫隙中落下,長年累月的擊打和侵蝕,於地麵上形成了一小小的湖。
如嬰兒麵一般的魚兒在這碧澄澄的湖水中自由自在的遊動,天空藍的沒有一絲的雜質,深深的吸一口空氣,清甜的花香便鑽進五髒六腑,說不出的舒服感覺。
白水一點一點的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這麼一番景象。
她想自己應該是死了,原以為地獄應該是隻有黑暗和不熄的煉火,竟是有如此的美景嗎?她將頭偏轉過去,不意外的看到岸邊綻開的桃花。
那桃樹的枝幹都不是很粗壯,從渾圓的岩石縫裏生出,樹與樹的枝條相互交錯,花開的又多又大朵,像少女含羞的臉頰,像天邊燃燒的紅霞,時而在風中跳起婀娜多姿的舞蹈,時而如一位矜持的女子安靜的坐在水畔顧影而照。
模樣奇特的鳥兒將窩搭在繁花之間,一邊歡快的歌唱,一邊梳理自己五彩的羽毛。桃花樹下,草地青青,盛開著各色不知名的野花。一隻火紅色的小猴子蹲在岸邊的岩石上,似乎是在盯著水中的自己,一會兒繞頭,一會兒跳躍,不知道想表達什麼意思。
白水輕輕的挪了一下身子,劇烈的疼痛感便瞬間傳遍了全身,她猛的將雙眼睜的全開。
痛?理智一點點回來,如果自己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如何能感覺到皮囊的疼痛?又如何聞得花香,聽得見水聲和風聲?
再次將周圍的環境打量了一番,最後將目光停在了瀑水上空那高聳入雲的崖壁上。沉痛的苦笑漸漸爬滿了那張絕色的臉。
蒼天何其的殘忍,卻是連死都不肯讓人順利一點嗎?
她靜靜的躺在湖麵上,如一條死魚一般,眼淚早已流幹,剩下的也隻有無盡的悲思。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好似已經走到了八十歲的疲憊。難道真的是她太貪心,不該羨慕別人那幸福的生活?
她要的也不多啊!
不過是期盼著能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粗茶淡飯的生活,細水長流的擁有。
這很難嗎?
就算是很難吧,在這個戰火紛飛的亂世裏,她不該隻想著自己的安穩,所以她努力,跨過一個又一個的障礙,叫鮮血燃就了白玉,叫刀劍去平息戰火,披荊斬棘,艱難的爬上那個高峰,將雨露播撒。
所以她撐著本就不健康的身子,挑起江湖朝堂給予的重擔。卻無人知道,醫術精湛的白神醫卻調理不好自己個兒的身子。百毒泡出來的百毒不侵,不過是跟閻王爺搶著時辰。
而當她淋漓了心血,站在那個頂峰上,卻發現自己的夢依然和天空一般的遙遠。
他們似乎是忘了,白神醫再強悍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昌平郡主再足智多謀,也不過是一個渴望被愛的柔弱女子。
而那個唯一將這一點放在心上的人,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