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雲蒼狗(1 / 2)

時光匆匆流逝,轉眼已至天寶十二年,大唐曆經“開元盛世”,四夷臣服,國運昌隆,文治武功均至頂峰。

夕陽西下,漫天晚霞映的大地一片金黃,晚風吹過這萬仞絕壁上的楊樹林,卷起漫天白絮,洋洋灑灑的四處飄蕩,落在他的鼻上,臉上。溫暖而刺癢的感覺讓他想起了小時的諸多事情。

李淳風站在龍牙峰上外往看去,隻覺景物依舊,逝者如斯。然而當年的壯誌少年早已變成鶴發老者。

在這楊樹林裏都發生過什麼呢?

永徽三年,在這裏自己碰到人生導師袁天罡。他十六歲那年一劍擊敗苦頭陀,年少成名,行事荒唐,卻被師尊一招用一根樹枝點在眉心,並用樹枝在自己後背寫下“少年英雄”四字,後來更是破例收自己為徒,將一生所學傾囊相授。

顯慶四年,也是在這裏,邂逅了同樣年少氣盛的“無涯子”,兩人激鬥三天三夜,最後自己以微弱優勢戰勝無涯子,後者當場棄劍認輸,兩人結為今生摯友。

龍朔元年,他為博心上人一笑,隻身前往青城山,借用流霞鏡未果,同青城門人大打出手後,兩人負傷逃往龍牙峰,恰逢晚霞若虹。雖然事後他被師尊重罰,可他仍清楚的記得,當時,她靠在自己身側笑著說:“這是她看過最美的晚霞。”軟玉溫香,宛若猶在鼻息之間。

次年,他在龍牙岩上目睹心愛之人與自己傷心決絕,遠離中原,再無相見之期。那一夜他喝了七十八壇酒,爛醉如泥,次日接任伏羲門掌門一職,一生衛道。

最後便是永隆元年,他在這山腳碰到木晚晴,他曾許諾她一生安穩,最後卻依然是淒涼收場,托孤於己。

過往種種,皆如煙塵!若生命可以重來,他大概依然會做同樣的選擇吧,想到此處,即便雲淡風輕如他,心中也泛起淡淡的哀傷。

泰山封魔他數次動用九霄金光鏡,已然被傷到根本。木晚晴托孤之後的十數年來,他四處雲遊,追逐天魔天珠,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今日途徑此處,故地重遊,大限將至,再難支撐,注定埋骨此處,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己一生有很多事開始於此,看來也要結束於此。

再過幾個時辰,春天就要到來,而他的人生卻要結束!

落花飛舞,蝴蝶盤旋,一片林海滔滔,晚霞依然還是那麼美。

他別下腰間的竹笛,輕輕吹奏起來。

一名長身玉立的少年,聽著笛聲緩緩從樹林中走來,他眉目清秀,相貌俊朗,手中兜了一些野果,見李淳風吹笛上前道:“師傅,你看我找了什麼。”

李淳風停住笛聲,側過半個身子微笑道:“澈兒,你過來。”

江澈默默走到他身旁,有些看不清楚李淳風的臉。

李淳風指著山下道:“你可看到什麼了嗎?”

江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望無際的江淮平原上良田千畝,在魚鱗般紅色雲層下鱗次櫛比的向遠方延伸,而更遠處的城鎮內,次第亮起無數燈火,燦若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