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顯智見李膺

東漢末年,魯國(今山東曲阜)孔府出了一個神童名叫孔融,字文舉。他是春秋時代大思想家、大教育家孔子的20代玄孫,自幼博覽群書,好學不倦,遇事能言善辯,聰慧過人。在弟兄七人中,孔融排行最小,每次吃梨,他總是挑選最小的。家裏人十分詫異,問他為什麼不吃大梨,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小弟弟,理當吃小梨,大梨應該讓給哥哥們吃”。由此,孔府上下都十分喜愛他,把他視為掌上明珠。

公元163年,孔融剛滿十歲。有一天,父親把他叫到麵前,語重心長地說:“文舉,古人做學問需要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才能有所成就。現在,你雖然讀了不少的書,但還未曾見過什麼世麵。此次,為父決定到京都洛陽一遊,你就跟著為父去長長見識吧!”孔融聽了,連聲叫好,高興得一拍手,雙腳蹦了起來。

父子二人早行夜宿,不久之後,很快來到京都洛陽。每日裏,孔融與父親一道觀賞都市風光,尋訪名勝古跡,興致勃勃,流連忘返。有一天,他們從一家貴族門前經過,發現那裏張燈結彩,鼓樂齊鳴。這家主人正在大會賓客,門口熙熙攘攘,熱鬧非常,進出的人都是仕宦打扮,全無等閑之輩。孔融十分好奇,真想知道這是哪一位達官貴人,竟有這樣大的排場和氣派。於是,他轉身問父親:“這是誰家呢?”孔宙若有所思地說道:“文舉,你不知道,這就是當朝司隸校尉(掌握糾察京師百官及所轄附近各郡的官吏)李膺,他曾殺掉宦官頭目孫讓的弟弟,使宦官們再也不敢橫行無忌,因此,名震朝野,人人敬畏。”孔融大聲說道:“我倒想見見他,也不枉來京師這一遭!”孔宙連忙伸手掩住兒子的口,小聲地說:“你這孩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司隸校尉是你能隨便見的嗎?據說他這個人特別以名聲自重,如果不是名流顯宦或世交相好,一律不得接見。”孔融聽了,滿不在乎地說:“我今天就要去試試看!”一邊說道,一邊就向那紅漆大門走過去。俗話說,知子莫如父,孔宙非常了解自己的這個小兒子生性倔強,他認定可以做到的事一定要千方百計去實現,他就不再強行去阻攔他,隻是略有幾分擔心地說道:“文舉,你要多加小心,可不能胡來!為父在客棧等你早歸啊!”

孔融三腳兩步走到李府大門邊,彬彬有禮地對守門人道:“李府大哥,煩你通報一下,我是李府君經常來往的世交家的子弟,今日特地前來求見。”守門漢子見孔融小小年紀,稚聲稚氣,本不想理睬,但仔細打量,又覺得這孩子氣宇軒昂,談吐不凡,倒討人喜歡,心想:“這必然是一位大家公子,可不能怠慢他!”於是,當下向孔融打了一拱,然後說道:“公子稍侯,待我馬上去稟告主人”。轉瞬間,李府總管已隨那漢子前來迎接。孔融也不客氣,在總管陪同下,泰然自若地向著李府宴客大廳走去。

進了客廳,他也不等待總管指定席位,而徑直走到前席,欣然入座。總管在一旁深感不安,但又奈何孔融不得,隻好等著挨主人的一頓責罵了。這時,李膺滿麵春風地來到宴會廳,向賓客們頻頻拱手致意,表示歡迎。接著,他又特地走近前席,向各位貴賓逐一問候。當輪到孔融的時候,他忽然怔住了。他對這個黃毛小子十分陌生,真想不起這是哪家親友的公子。但看他眉清目秀,雙眼閃出智慧的光芒;再看他不卑不亢,端然穩坐,很有幾分名士風度。於是,客客氣氣地問道:“大公子,老夫眼睛昏花,不知你是哪家少爺?敢問你的父親或祖父是老夫的親戚呢,還是故友?”孔融聽了,略一施禮,十分灑脫地說:“不錯!我是府君世交子弟,姓孔名融。你可曾記得,我家先祖孔子曾向你家先祖老子問過禮,有師友之誼,所以我與府君有世代通家之好。你說對吧!”李膺聽了,大為驚異,默默地點了點頭。對眼前這位小兒巧言善對,有膽有識,不由得暗暗佩服。在座眾賓客也人人稱奇,紛紛讚歎道:“真是神童!真是神童!”

過了一會兒,太中大夫陳煒也趕來參加盛會。鄰座的人向他談起剛才孔融的事,他不以為然地說:“小時聰明伶俐,長大未必有所成就!”孔融隔席聽到,不假思索地說:“可以想見,陳先生小時,必定也是聰明伶俐過人吧!”陳煒一時張口結舌,自知失言,隻好故作解嘲地說:“後生可畏!後生可畏!”眾位賓客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笑聲。主人李膺也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連聲說道:“孔公子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大有作為!我輩必不如他!”

紅日西斜,李府宴會結束。孔融得意洋洋地回到客棧,父親迫不急待地問起他去見李膺的經過,他從頭到尾詳細敘述了一遍。孔宙聽了,又驚又喜,心想:“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孔融後來曾做過北海相,當時人稱他為“孔北海”。他又擔任過少府、太中大夫等官職。他是東漢末年有名的文學家,與王粲等六個文學家並稱為“建安七子”,這正應驗了當年司隸校尉李膺的話,後人無不稱讚李膺有知人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