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世舊城區的街道狹窄且潔淨,兩旁是招搖的精品時裝店,咖啡屋,餐廳……古玩店的櫥窗玻璃明透的仿若不存在,店內古玩上古舊而豔麗的色彩拖拽人的視線。
初言疲憊地停下腳步,茫然尋找500年前那條古巷的痕跡。
她已經在周圍轉了五圈,黑色係帶馬靴的厚底仿佛在呼呼冒煙。古玩店很陌生,左手邊是咖啡廳,陌生至不能再陌生的地步。
外婆說,讓她務必找到古宅的位置,但是,要怎麼找?已經500年。
除了記憶與傷痕可以留存500年而不被風蝕,還有什麼會被塵封的完好無損?
她昨晚在圖書館查找舊地圖,不斷的對比,搜尋,應該就是這條街,至於古宅卻沒有絲毫線索,若是尋找大致的位置,應該是在這裏。
這是一座擁有2000年曆史的城市,利馬德河兩岸的舊市區仍保持中世紀的氣息,那些尖塔式的教堂留存完好,曾經的私人住宅卻並未幸存。
初言推開左手邊咖啡廳的門,門玻璃上映出她窈窕的身姿,垂散在背上的長發淩亂的像水草,她已經保持這個容貌兩百年,自打成年之後,就從未變化過。
服務生接住她脫下的風衣,順便拎住她輕薄的手提箱,將她帶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在咖啡廳暗褐色的基調中充滿記憶的味道,吧台上圓圓的青花瓷瓶裏裝著大束的淡紫色薰衣草,田園風便肆意回旋開來,叫人不由得心靜。
初言點了果汁和甜點,將菜單還給服務生。心細如發的服務生看到她脖子左側位於耳垂下的藍色罌粟,“小姐的刺青很美。”
初言僵硬揚了揚唇角,“謝謝。”
是呀,的確美,她幼時也是這樣認為的,卻也正是這朵罌粟,讓她這五百年來,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她巧妙拉過長發遮擋住刺青,順手遞上小費給服務生。
服務生尷尬笑了笑,“對不起,可能我說錯了。”他沒有接小費,轉身走向吧台。
時間的光氳散開,初言記得她初來蘇黎世時,這裏的服務生沒有那麼優雅,那麼客氣,那麼體貼入微。
500年前……初言隻有五歲。
外公姓冷名隱東,在當時大明王朝是個神秘的異姓王,仆從護衛近千人,他們恭敬的尊稱他——王。
他的財富積累多年,可以買下整個大明王朝,還有一支可供遠渡重洋的龐大船隊。
外公看上去隻有四十多歲,發絲永遠梳理的順直一絲不苟,俊雅的臉幽冷且不苟言笑。
多年後,她才知道,外公根本數不清自己到底多少歲,氣質儒雅尊貴,凜然的威嚴中暗含魅力沉厚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