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的隊伍,數百輛載著糧食的平板拖車,浩浩蕩蕩的隊伍,在空曠的原野上紮了營。不多久,嫋嫋的炊煙升起,每個營開始埋鍋造飯了。
張郃果然是名將,營地安排地很有水準,押著糧草的隊伍在最中間,其餘幾隊大戟士紛紛圍繞在周圍。
不過袁熙所在的押糧營西麵是一塊泥地,可是什麼保護都沒有,張郃建議要安排一隊士兵駐紮在此以策萬全,不過被袁熙給拒絕了。
“這個地方離開界橋前線不知多少距離,怎麼會有人來襲營呢?張校尉真是多慮了。就算是一些山賊,咱們如此雄壯的軍容,也早將他們給嚇走了。”
張郃聽了他的話,覺得也有道理,便不再堅持。
“張校尉不用急著走,一起吃個飯好了,有些行軍紮營的秘訣,我還想請教你呢。”
袁熙厚顏挽留下了張郃。
張郃道:“二公子天資聰穎,早前聽說還在麴將軍的先登營練過。何須向我一介莽夫請教?”
袁熙道:“在我眼裏,張校尉可比麴將軍厲害多了。”
張郃身子一震,連忙低下頭道:“二公子謬讚了。這話要是傳出去,我在軍中可就很難做人了。”
袁熙笑笑不語。現在麴義是將軍,他張郃不過是個校尉,但以後世的成就看,這個張郃的名氣可要響亮許多。人的際遇,時也命也,誰也說不準。就拿自己說,明明是個正部級的水平,最後不也隻落得一個局級的坑。這個社會很公平,微觀層麵靠個人能力,宏觀層麵則更多靠的是運勢,而如何判斷運勢,也是一種能力。
一麵和他說話,袁熙還一麵注意他頭上的好感度,卻發現這個張郃真是一塊硬石頭,捧也好,貶也好,數字一動不動。那天他在糧倉裏保下呂方,張郃的好感度漲了5,此後便再也沒有動過。
其實,越和張郃交談,越能了解他的內心。雖然這個男人話不多,而且一出口也是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真實想法,但在袁熙這個現代人看來,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三十而立,在軍中也混了好幾年了,但仍舊不受重用。明明能打勝仗,卻常常領一支偏軍,做著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比如這次陪著自己守衛糧食,出了差錯那就是砍頭的大罪,要是做好了,功勞也沒人看得見,大概別人隻會說上一句“正該如此”。
“河南的曹操頗重視人才,無論是名門還是寒士,都一視同仁。張校尉有沒有想過,如果投奔曹操,說不定能受重用呢。”
兩人正麵對麵吃著飯,張郃聽到這句話,差點把嘴裏的東西給吐出來,連忙滾下坐席,對著袁熙頓首道:“二公子嚴重了,天地可鑒,張某對主公忠心不二。”
袁熙斜眼看著這個漢子。
這年頭忠心是考量一個將領最重要的指標。能不能打勝仗不要緊,但必須忠誠。如果既能打勝仗又忠心,那肯定是在史書上大書特書的人物了。當年漢武帝的好兄弟李陵因為投降匈奴,落了個晚節不保。而蘇武牧羊,卻萬世流芳。
麴義張郃這些將領,本來都是韓馥的人,被袁紹奪了鄴城以後,才歸降了袁紹。相當於是二手將領,已經變了一個主公,對這方麵尤其敏感。要真像呂布那樣當了三姓家奴還沾沾自喜,那就是全天下唾棄的對象了。
張郃甚至想到,這個吊兒郎當的二公子,不會是因為被自己撞破了火燒糧倉的陰謀,因此想要收拾自己吧。
但過了好一會兒,袁熙隻是笑道:“張校尉快起身,我隻是隨意聊聊而已,言語無忌,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