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率著百姓軍一路繞過城池,抵達城北的大營裏。此時營盤仍在,但人去樓空。站在空蕩蕩的大營中,耳邊依稀能夠聽到當初練兵的吆喝聲,熱火朝天的場麵似乎猶在眼前。
糧草供應不成問題,袁熙自己是戰時的監糧官,現在還未卸任,隻需到相關衙門裏走動一下,那些小官不敢不給麵子。而且從館陶出來時,也從淳於瓊那裏撈了不少好處,還有很大的富餘。
“兄弟們,晚上我請大家去城裏麵最好的‘群英樓’喝酒。一切費用,由我承擔。”
“哦哦——”
這段時間經曆了起起落落,這些將士神經早已經麻木,等到袁熙說出了請客吃飯的話,這才恍惚脫離了戰爭的節奏,回到了生活現實中來。
“子龍,跟我先去城裏走一遭。”
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雖然答應了大家去酒樓吃飯,但身邊卻沒有錢。袁熙打算先回府裏拿點錢。
前方打了勝仗,鄴城如今的氣象也是大為不同,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街頭巷尾每個人臉上還是洋溢著笑臉的。東漢末年,城市已經具備相當的規模,都城和鄉村已經涇渭分明。每天一開城門,就有無數周邊的行腳商帶著商品入城擺攤叫賣。而很多外鄉人甚至為了便利,幹脆在城外駐紮下來,在緊鄰著城門的地帶形成一個個小鎮。人口集聚起來,城裏顯得特別熱鬧,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聲聲不息。
袁熙和趙雲便互相挨著肩膀被人堆擠著往前走,一邊走,袁熙總要停下來,打聽一下這個賣多少錢,那個賣多少錢。
趙雲不解:“你又沒帶錢,還問這個做什麼?”
袁熙說了一句:“打聽一下物價而已。你看,布匹降價了。”
他突然一抬頭,發現不遠處站了兩匹馬,一個胡人將馬牽著,任由路人駐足打量。這是新奇的景象,從前很少看到有人賣馬。
“匈奴人?”
袁熙很感興趣,擠到了前麵。
兩匹馬長得很高大,其中一匹是棗紅色,額頭前麵有一縷白色的毛,還有一匹是純黑色。
那匈奴人穿著皮毛大衣戴著小氈帽,整個人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人長得不高,但很寬,說得一口流利的河北話。
袁熙便問道:“你這馬怎麼賣?”
那匈奴人打量了一下他,說道:“左邊這一匹五金,右邊的十金。除了黃金,咱們什麼都不收。”
周圍一片驚呼。這時的五金,意思就是五斤黃金,雖然重量和後世的斤兩不同,但換成平常用的錢幣,那也要五萬錢以上。因沒有官方兌換黃金的標價,實際上的黃金黑市交易價還要更高。這個胡人一開口就要黃金,顯然是對自己的馬很有信心。
旁邊有個老頭道:“五金都夠買十幾畝田了,還用得著買你這馬?”
那匈奴人道:“老漢你這就不懂了。咱們這馬,乃是草原上萬中無一的好馬,你看這毛色,這蹄子,能直接拿來當戰馬用。若不是我急著在風雪來臨之前趕回九原,這馬二十金我都不賣。”
那老頭搖搖頭,道:“好大的口氣。”接著轉身走了。
袁熙上前問道:“你為何千裏迢迢來鄴城賣馬?”
匈奴人道:“本來是準備賣給幽州的馬,沒想到北麵打仗了,便一路南下來到這裏。若是賣不掉,也隻好獻給單於換幾頭羊羔了。唉,這年景,漢人在打仗,草原也在打仗,太亂了……你要是不買馬,就別站在這裏擋我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