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 3)

我沒想過他會選擇這樣一個高檔奢華的西餐廳,我們去的是一家叫Osteria的西餐廳,走進去,裏麵全是地毯,天花板上嵌掛著精雕細琢的鑲銀飾的水晶吊燈,四麵窗子上,有一片一片的水簾在傾瀉,餐桌上擺放著水晶花瓶,裏麵盛滿玫瑰。

侍者熟稔地和向泓之打招呼,顯然,他是這兒的常客,我微微一怔,一名普通的大學生怎能經常在這種的地方用餐?

“你經常來這家餐廳?”我問。

“這裏的菜式很地道,來中國幾年我還是習慣吃西餐。”

我記得初蕾說過,向泓之父母都在美國,向泓之在美國出生,高中的時候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忽然轉學到中國。

“你吃什麼?”

“隨便。”我脫口而出。

“每次帶女孩子出來吃飯,明知道問她吃什麼,答案一定是‘隨便’,可是我還是要問一聲。”他靠在那厚厚的椅墊中,手指撥弄著一個銀色鑲古玉的打火機。

我敏感地注意到向泓之用到“每次”兩個字。“每次”帶女孩子出來?他經常帶女孩出來吃飯?也許……他常和裴漾柔在這裏用餐。

我拿起菜單,女方菜單上沒標注價格,但我知道菜式必定價格不菲,我點了黑胡椒牛排,向泓之點了魚和沙拉。

“不合你的口味?”他看著我幾乎沒動過的牛排。

“我點它主要是想表示我對西餐內行,沒想過它這麼辣!”我把那份黑胡椒牛排推開,表情有些訕訕的。

我的坦白讓他發笑,他為我叫了一小碟糕點:“這裏的特色糕點遠近聞名,你嚐嚐。”

最近常吃楊霽清做的糕點的,口味養叼了,吃著覺得還好,卻不願拂他意,還是吃了許多,佯裝享受著美食。

點心還吃完,侍者又送上伯爵紅茶,我眸光流轉一圈,餐廳裏一對對男女或深情對望或握手相視,回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我覺得這時不說話會很尷尬的,卻不知說什麼話題。有時在公園裏遇到不認識的老婆婆,我都可以話癆半個鍾頭,可現在對著向泓之的目光我連呼吸都有些不規律,半天隻是臉紅著說不出一句話,感覺腳有些發抖。要是夏初蕾看到我現在的孬樣,一定會笑話我的。

前幾天我還在夏初蕾麵前說大話,說我對向泓之隻是有過好感而已,一見鍾情的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未知對方思想、性情,隻憑初見時的好感便盲目投入感情,太不智了。

幸好這時向泓之開口了,他說起前幾天在校園操場遇到的程伯伯的事。程伯伯有一個習慣,喜歡在黃昏時候在操場上散步,那天體育課要考800米,他就在旁邊為我加油,還特意買了一瓶礦泉水給我。向泓之剛好也在操場跑步,遠遠看到了,就過來跟程伯伯問好,神態恭敬。他們說到什麼比賽、論文之類的,我隻是在旁邊聽著。

程伯伯還回頭對我說:“丫頭,這是政法係的師兄,人家可比你上進多了,好好跟人學習。”

我調皮地對他吐吐舌頭,耳邊聽見向泓之說,“沈師妹,我是認識的。”他轉頭看我,“恬音,謝謝你那天來觀看我的比賽。“

我心想他是知道我名字的,不敢抬頭看程伯伯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個話題讓我鬆了口氣,我可以講給三天三夜不停都不會講完,我說起程伯伯的愛好,怪癖,習慣,甚至也程伯伯養的一隻金色哈巴狗都說了。向泓之津津有味地聽著,有時會在我停住時加上一句:“我從未想到生活中程教授是這樣的。”

過了一會,向泓之躊躇地說:“冒昧問你一下,你知道程教授那麼多事,一說起他,臉上就神采飛揚。上次學校的演講會上,評審台上的程教授不苟言笑,威嚴自持,和那天操場上看到的完全不同……嗯你們又是不同姓……“

“程伯伯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從小我就和他親。“我知道他的疑問。

我想到他談及程伯伯時的神色,對他輕淡一笑:“程伯伯對學生要求極嚴,不過你也不用這樣就被嚇到了,學校裏的教授在講台上就愛板著臉,私下裏都是和藹可親,很好說話的。“

“程教授不一樣,他是863**項目的負責人,全國數學研究所的副所長,還是N大基金會的主要經手人,他的論文被翻譯成多種文字,發表在國外。他在國內外聲名如日中天……“

嗯,這一些我卻不大清楚,但聽到別人這麼崇拜程伯伯,我也與有榮焉。

“你知道的比我多啊,對了,你是政法係的學生,程伯伯卻是數學係的,你怎麼認識他的?”

我想起那天他和程伯伯彼此熟稔的樣子,顯然私下也常有聯係,不僅僅隻是模擬法庭大賽見到。

“全N大沒有人不認識程教授。我真正見到他是在去年學校的英語演講會上。“

“是全國大學生英語演講比賽,你真厲害啊,在全國大學篩選中進到終極賽。“我崇拜地說。

“隻是第二名而已……“向泓之表神很是懊惱。

“已經很好了……“第二名咧,還不夠好。

“不,很好是不夠的,我要做就要最好的,我的目標是總冠軍。“向泓之很快打斷我,目光中有一種決然,“冠軍、狀元、金牌……人們隻把光芒留給站在最高峰的那個人。1969年7月16日,人類第一次踏上月球,阿姆斯特朗將左腳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月球表麵,在月球表麵上留下第一個人類的足印。其實,當時乘坐阿波羅11號飛船到達月球的還有另外兩名宇航員,但人們隻記住了阿姆斯特朗,因為他是‘第一’。你看,我也隻記得阿姆斯特朗,另外兩個宇航員我記不得他們的名字。”

我知道有些人對成敗得失有一種執念,一時之間也不好說什麼。隻是這個世界有那麼多人,每個人都要爭做最好最強的,成功注定是少數的,失敗是多數的。我覺得凡事隻要盡心盡力就好,哪怕結果與自己理想有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