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蘇鎮山便找到了蘇鎮海,與他促膝長談了半宿,直到將近午時才滿麵春風地從房中出來,回到了自己院中。
蘇鎮海一向對蘇鎮山這位在朝中為官的大哥恭敬謙順,而蘇鎮山要他辦的事又是積德行善的好事,還能傳揚蘇家的美名,蘇鎮海一聽,自然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第二日,蘇智來望月閣找蘇皓月,隻見她斜坐窗邊抱著琵琶,正在試彈新作的譜子。
“三妹,你又有何新作啊?奏來讓我欣賞欣賞。”蘇智接過紫鳶送上的茶,笑著對蘇皓月說道。
房中有地龍,還生著暖爐,一片暖意將蘇皓月的俏臉都捂得微微發紅。
蘇皓月卻將琵琶放在一旁,說道:“二哥冒著大雪來望月閣,恐怕不單單是為了聽我奏樂吧?”
“哈哈,三妹果然心思玲瓏,什麼都瞞不過你。”蘇智麵帶喜色:“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好事,我父親打算召集京都中的富商大賈為災區籌集物資呢!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啊?”
蘇皓月聽了這話卻登時沉下臉來:“什麼?此事已經在辦了嗎?”
蘇智見她神色異常,覺得有些奇怪:“還未曾,不過父親已經在著手準備了。三妹這是怎麼了?似乎不太高興?”
蘇皓月站起身一把抓住蘇智的衣袖就走:“趕緊帶我去見三叔父,此事萬萬不能插手啊!”
蘇智完全懵了,他掙脫蘇皓月的手,問道:“這是為何?我父親又非朝中官員,隻是用百姓的身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所捐之物也不是銀兩,都是些災區急需的物資罷了。籌集後會統統上交給官府,由官府分配。我不明白,這事有何做不得的呢?”
“你先帶我去,我一會兒會告訴你其中的利害關係。”蘇皓月扔下這句話就急衝衝地走出了院子,甚至連大衣都沒有穿。
“小姐,您等等,外麵風雪大,先將披風裹上啊!”說著,紫鳶拿起掛在一旁的披風便追了上去。
蘇智還從未見過蘇皓月如此焦急地模樣,在他的印象中,這個三妹妹有遠超旁人的忍耐力,從來都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怎麼今日一聽這件事竟然急成了這樣?
不解歸不解,蘇智放下茶杯,也追著她們去了。
當他們找到蘇鎮海的時候,他正命人備馬車,準備去會見幾位平日裏關係還不錯的富商,商談籌集物資之事。
“父親,請等一等。”蘇智攔下他:“我們還有幾句話要同您說。”
蘇鎮海一見這兄妹二人,有些驚訝:“什麼話?”
蘇皓月上前一步:“三叔父,籌集物資之事,還望您再斟酌斟酌,此事沒有這麼簡單。”
蘇鎮海更加大惑不解了:“這事又有什麼複雜的呢?”
“三叔父,我知道,您為人慈善,常常樂善好施,但此事非比尋常。”蘇皓月言辭懇切:“朝中形勢複雜,在大伯父身邊更是群狼環繞。您雖然並非朝中官員,但您籌集到的物資都會通過大伯父之手上交給朝廷,那麼其他人自然會認為您是為了幫助大伯父才來做此事的。”
蘇鎮海拈著胡須,笑道:“這件事確實是大哥交待我幫忙的,但是也確實是一件積德的大好事,我又為何要拒絕呢?至於其他人,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吧,誰人背後無人議論呢?”
“叔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您召集富商為災區籌資,這麼大的動靜,朝堂上大伯父的政敵會沒有耳聞嗎?如果此事被他們得知了,他們又會怎麼做呢?”
聽到這裏,蘇智的後背冒出了一身冷汗,確實,此事做成了,便是蘇鎮山的功德,換句話說,就是五皇子魏景琰的政績,太子魏景鴻和三皇子魏景華會放任不管嗎?
於是,蘇智也開口勸阻道:“父親,我認為三妹妹所說的話很有道理,此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為好。您若是想為災區出一份力,可以單獨捐助物資給朝廷,何必還要拉上其他人一起呢?”
蘇鎮海思索了片刻,這才開口道:“我一介布衣,朝堂上爭鬥再激烈,也與我無關,皓月、智兒,你們是多慮了。”
蘇皓月還想說話,卻被蘇鎮海打斷了:“再加上我已經答應了大哥,也給京都圈子中的朋友下了帖子,他們都很支持,若是我現在突然反悔,豈不成了反覆小人嗎?今後如何與大哥相處,又有何顏麵見那些朋友呢?所以,此事勢在必行。”蘇鎮海頓了頓,看著蘇皓月的目光慈愛了幾分:“不過侄女你處處為我著想,你的孝心我很感動。我會對這批物資嚴加防範,以免有宵小之徒作祟。這樣,你也可以不必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