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睿完全沒想到舟漓見到自己竟然會是這種態度,他怔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將蘇公子請走吧。”舟漓慢條斯理地說完這句話,轉身欲走。
“且慢!”蘇睿叫住了舟漓,他的聲音沙啞,喉嚨微微有些發顫。
舟漓緩緩回頭,眸中古井無波:“何事?”
“為何?”蘇睿凝視著舟漓,心中五味雜陳:“從前我來,你都是笑臉相迎,今日這般疏遠我,是不是因為我父親倒了,蘇家失勢,所以你攀高踩低,才不願意再與我往來?”
舟漓聽了蘇睿這番話,眸光一閃即逝。
“對於蘇大人的事,我深表同情。人死不能複生,還請蘇公子節哀。”說罷,舟漓便在護衛的護送下揚長而去了。
蘇睿站在原地,眼睛瞪得血紅。
“嗬,節哀?”蘇睿冷笑著重複舟漓說的話:“果然是戲子無情!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不就是一個賣藝的樂姬而已,本少爺還不稀罕!”
說完,蘇睿就懷著滿腔怨憤,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博雅樓。
他走到拐角處,剛準備乘車離開,就聽見有人在背後叫他。
“蘇公子!”
蘇睿回頭,沒想到來人竟是舟漓。
“你來幹嘛?”蘇睿餘怒未消,斜了舟漓一眼,態度十分倨傲。
舟漓卻一改剛才的橫眉冷對,麵色淒然地說道:“蘇公子莫不是生舟漓的氣了?舟漓也是無可奈何,才想出這權宜之計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睿察覺出了不對勁。
“蘇公子,錢宣公子今夜也來了,還特地留我在雅間暢談。他向我打探你的行蹤,神色頗有古怪,我猜他是想要對你不利,隻說自會試後就再未見過你。可沒想到他還沒走,你卻來了。我為了讓你快點離開,隻好在博雅樓演了這一出戲。”
蘇睿的背後一涼:“他要對我不利?千真萬確?”
“說實話,我不敢保證。畢竟我這樣的身份,他有什麼打算也不會同我說。”舟漓的雙眸中水光粼粼。
“可是,他出於什麼目的要這樣做?”蘇睿還是不解。
舟漓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難道是......?!”蘇睿猛然一驚。
錢宣是魏景華忠實的走狗,他的態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魏景華的態度,難道說他是替魏景華辦事,真正想要將他置於死地的,其實是那個陰狠毒辣的三皇子魏景華?
“蘇公子發現了什麼?”舟漓問道。
蘇睿隻覺得天旋地轉,他扶著牆壁勉強站穩,舒了一口氣,沒有回答舟漓的話。
他想起父親當初擔任主考官一職時,許多人都頗有微詞,最終是魏景華出手暗殺了當時被任命為主考官的秦海義,又派禮部尚書鄭磊在皇帝麵前力保父親,這才讓父親如願成為主考。
可會試泄題案影響惡劣,甚至連父親這樣的三品大員都難逃此劫,而當初的舉薦人鄭磊更是受到了皇帝嚴厲的批評,說他識人不明,用人不智,甚至罰了三年的俸祿,小懲大誡。
一個年逾花甲的老臣,被皇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狠狠斥責,本來就是一件很難看的事了。更糟糕的是,五皇子魏景琰趁此機會對六部中所有魏景華的勢力發動了一次猛烈的攻擊,致使魏景華在這場角逐中受了很大的挫折。
鄭磊是魏景華手底下一個重要的楔子,現在被蘇鎮山牽連出現了鬆動,導致魏景華在六部中的控製權被削弱,魏景華將罪責遷怒他,也是說得通的。
“若真是這樣,可就難辦了。”蘇睿深深體會到了一種無力感。
如今三皇子、五皇子他都得罪了個遍,可謂是腹背受敵,又無倚仗,今後的路,可真是難走了。
舟漓見蘇睿並不打算跟她解釋,也不刨根問底,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蘇公子,前些日我們博雅樓新來了一個侍女,我瞧她行為舉止像是在大戶人家中做過工的,便對她留心了一二。後來我的婢女打探到,她原來是從你們蘇家被發賣到牙行,後才被賣入了博雅樓。”
“哦,誰?”蘇睿並未放在心上,隻是隨意問道。
“那侍女名叫翠竹。”
“翠竹?”蘇睿精神一振。
“嗯。”舟漓點點頭。
“此時人在何處?”
舟漓驚詫於蘇睿這麼大的反應,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回答道:“正在店裏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