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紛紛散去,周曆在經過蘇智身邊的時候,若有如無地瞟了他一眼,也加快腳步離去了。
蘇智並不把這些放在心上,他走出殿外,追上即墨寒,輕聲道:“多謝王爺相助。”
“無妨。”即墨寒目不斜視:“看來你是早有準備。”
“什麼都瞞不過王爺的慧眼。”蘇智笑道:“三妹早就料到會有此次風波,曾提點過臣該如何應對。”
“哦。”即墨寒微微頷首,並不意外。
兩人並肩來到了宮外,蘇智恭恭敬敬地送即墨寒上了馬車,目視著他遠去,才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回到家中,蘇智一眼便瞧見了擱在書桌上的硯台。
他走上前去,拿起硯台仔細觀摩,發現確如錢守成所說,這方寶硯確是用珍惜非常的歙石煉製而成的。他平日裏的用度向來簡樸,基本也用不上如此珍貴的硯台,所以才沒有立即認出它的價值。
可是蘇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吳若彤送給他這麼寶貴的東西,為何偏要說成是她娘親準備的呢?而吳若彤送硯台給他,錢守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難道還真被他誤打誤撞猜著了,那拍賣行是錢家的產業?
如此說來,錢家的這一舉措可就大有深意了。
蘇智想著想著,不禁覺得後脊發涼。
吳府。
吳若彤坐在窗邊的書桌前,手中握著筆,卻遲遲未落,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院中早開的桃花,唇角含笑。
也不知那硯台他用得可還習慣。
吳若彤幹脆將筆隔下,一隻手拖著腮幫子,想著自己的心事。
那日無意經過那家拍賣行,見裏頭人聲鼎沸,又聽來往的人說這拍賣行裏常常會有舉世罕見的文房四寶,她心頭一動,腦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腳步便不知不覺地朝店內走去了。
當這方歙石硯台被人擺上展覽台的時候,她一眼就看上了。再聽人介紹這硯台的來曆,心中更是覺得它和蘇智相配。吳若彤倔脾氣一上來,打定主意要將歙石硯收入囊中。
可不巧,當日在場的也有幾個行家。幾個人幾番競價,這價格很快就被抬上了九十兩。
吳若彤一咬牙:“一百兩。”
人群中一片嘩然,其他的幾個競爭對手一聽這價格,搖搖頭歎了口氣,也就放棄了。
但是吳若彤當時帶的現銀不夠,她怕店主以為她是來搗亂的,便隻好自報家門,讓店主帶著硯台同她一塊兒回家取銀子,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就這樣,她如願以償抱得硯台歸。
寶硯是買到了,可是怎麼送給蘇智呢?吳若彤又犯了難。
首先不能暴露硯台的價值,不然他肯定不會收的。再借正月裏大家串門禮尚往來的傳統,將硯台歸功於母親和哥哥,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吳若彤還在暗自竊喜自己的聰明才智時,隻聽到房門被人突然推開了。
她從回憶中驚醒,像一隻受驚嚇的小兔子一般連忙回頭,瞪著杏眸不解道:“父親,怎麼了?”
隻見吳璉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你都做了什麼蠢事!還不快從實招來!”
吳夫人在旁邊焦急地勸慰道:“老爺,您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
吳鶴鳴也來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又看了一眼父親,說道:“父親,妹妹到底做了什麼事惹您不高興?您別動怒,我和娘一定好好說她。”
“哼!”吳璉冷哼一聲,將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全部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幸好蘇侍郎才思敏捷,三言兩語就讓陛下回心轉意,不再追究,否則,連累了蘇侍郎,你要我怎麼跟蘇家交待!”吳璉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吳若彤怒斥道。
吳夫人也被嚇了一跳,她趕忙走到吳若彤的身邊,問道:“若彤,你爹說的可是真的?天呐,一百兩銀子,你哪來這麼多錢啊!”
吳璉牛眼一瞪:“未必我還能冤枉她?我倒還想問問你,你怎麼給了她這麼多零花錢?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哪裏懂得官場複雜。她不懂,你還不懂嗎?竟由得她胡作非為!”
吳若彤沒想到自己女兒家的一點小秘密竟搞得眾人皆知,還由此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她一時又氣又惱,臉蛋因為羞愧而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