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府。
蔣曼姝坐在窗前,撐著下巴看著天邊的雲彩,一動不動,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蔣夫人走入房間,見她渾像個沒事人似的又在發呆,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惱怒。她柳眉倒立,保養得極好的麵龐緊緊繃著,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手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
蔣曼姝聽見動靜,幽幽轉過頭來,對上自己母親的一臉怒容,她反倒很平靜。
“娘。”
“你還有臉叫我娘?”蔣夫人的嘴就像是一個被撐滿了的麻袋,突然被人狠狠地撕開了一個口子,肆無忌憚地朝蔣曼姝宣泄著怒意:“我跟你爹這麼辛苦地培養你是為了什麼你難道不明白嗎?沒想到你竟如此不自愛,辜負了我和爹多年的期望!”
說罷,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話:“現在你和太子那點事兒傳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
蔣曼姝稍稍皺起眉頭:“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蔣夫人狠狠地斜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不做聲。
“嗬。傅常槿還真是好手段。”蔣曼姝轉過身來,搖頭歎息一聲:“一環套一環,我真是小瞧她了。”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太子妃設計的?”蔣夫人聽了蔣曼姝的話,也逐漸回過味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光生氣去了,倒還真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麼多的道道。
“她把你灌醉,然後再安排這一出戲,就是為了脅迫你嫁給太子,以此來達到拉攏蔣家的目的?”
蔣曼姝掃了她娘一眼,朱唇輕啟:“不然呢?能將這個消息傳播得滿城皆知,除了她太子妃,還能有誰?”
當然有,比如蘇皓月,不過蔣曼姝自認為跟蘇皓月無仇無怨,她沒有這麼做的必要,所以下意識地就選擇忽略了她。
反倒是傅常槿,她完全有這樣做的理由。
蔣夫人捏緊帕子,自顧自走到蔣曼姝對麵坐下:“可是她就不擔心把你弄進府裏頭,會影響她自己的地位嗎?”
“所以她才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啊。”蔣曼姝自嘲地笑笑:“我現在名聲盡毀,即便是正兒八經的尚書嫡千金又如何?也得乖乖地給太子做側妃。”
“這個小賤人,還真夠陰毒!”蔣夫人氣得滿臉通紅,她緊緊地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這是把咱們蔣家往絕路上逼啊!”
蔣曼姝麵上依舊是不起波瀾,她眯了眯眼睛,淡淡說道:“絕路倒也不至於。之前三位皇子三足鼎立,朝中局勢不明朗,所以爹爹才不敢冒然將我許配人家。如今三殿下已經倒了,隻剩下五殿下和太子勢均力敵,爭奪儲位,如果太子能得到我們蔣家的傾囊相助,我相信,他會在這場戰爭中獲得勝利。”
“當然,這並不代表我會原諒傅常槿,她敢暗害我,就一定要付出代價。”蔣曼姝的眼眸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別說她現在不過是個太子妃,即便她已經成了皇後,我也有把握將她拉下馬來,取而代之。”
“說的對,這才是我蔣家培養出來的好女兒。”蔣夫人的心結終於疏散了幾分。她緊繃著的唇角鬆開了,稍稍往上勾了勾:“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回了皇後的話。”
“且慢。”蔣曼姝叫住了她:“娘,答應是答應,但不可太過痛快。”
“為何?”
“皇後精明無比,我是因為傅常槿的坑害才被迫同意這一場不平等的政治聯姻,我想,皇後的心裏肯定是有數的。所以就是要讓她覺得虧欠了蔣家,才能為我們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蔣夫人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當天晚上從蔣府傳出來一個消息,蔣曼姝因不堪忍受屈辱,試圖上吊自殺。
當然,人是救回來了,可事情鬧的太大,已經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
皇帝把太子叫去,狠狠罵了一頓,皇後為了息事寧人,不得不把自己的侄女嫁給了蔣曼姝的一個庶出哥哥,又遣人去蔣府說了不少好話,甚至還把自己貼身佩戴的一塊玉墜兒送給了蔣曼姝,病床上的蔣曼姝這才抽抽搭搭地妥協了,保證不再尋死覓活。
於是皇後快刀斬亂麻,直接將婚期定了下來。塵埃落定後,她的心中總算平靜了些。
這天夜裏,皇後打算早早地上床就寢,卻聽見宮女來報,說是執玉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