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心本以為,寧十九是個癡兒,以往便是自己說什麼便是什麼,從來也不敢還口的,是以那日才那樣輕易就將她騙上了假山。那日出了事,寧十九人事不省,她便胡亂編造了一套說辭,自然是沒有人懷疑。可如今寧十九既然沒有死,她在府中地位本也不高,還是擔心她將來會胡言亂語的。她今日來此,便是要趁著寧十九還沒有開口,將可能的禍患徹底掐滅。
不曾想,她竟這樣直白地說出了真相!真是個癡兒!聽不懂人話麼!
她焦急地跺了跺腳,臉上又露出凶狠之色,“你如今是膽子肥了,二姐說的話也不聽了是麼!”
她這般疾言厲色,以往寧十九早就嚇到了的。
可今日,她偏偏不接招。
寧十九嘴一癟,顯然十分委屈,“十九很聽二姐的話,二姐為什麼說十九不聽二姐的話?”
這饒舌的話聽得寧如心越發氣悶,她冷笑一聲,道:“妹妹摔了這一跤,當真是越發傻了。你既然記不清了,那二姐便提醒你一聲。當日你我同在花園,是我苦口婆心勸阻你,而你冥頑不靈,非要爬上那假山,所以才摔了下來。你既然聽二姐的話,這一番話,你可記清了?”
寧十九麵上委屈神色漸盛,絞著被子道:“分明是二姐姐讓十九上去的,二姐姐騙人,十九不喜歡二姐姐了!”
她說完,便揣摩著癡兒的神態開始在床上打滾,口中又是委屈又是叫鬧,仿若五六歲孩童。紅袖和青蓮怕她動作間碰到額上的傷口,忙上前哄著,房間內亂成了一團,寧如心身邊的丫鬟道:“二小姐,今日還是先回去吧,總歸是個癡兒,想必說什麼也沒人信的。”
寧如心憋了一肚子的火,恐嚇不成,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待走出了小院,她回想起方才寧十九的神情,越想越是心中不忿。
邪門,真真是邪門,這癡兒摔了這麼一回,竟摔得膽子也變大了?
屋內,寧十九見寧如心走了,便重新安靜了下來,眼看著便要睡過去。
兩個丫鬟走出房間,青蓮滿臉憤怒,“二小姐欺人太甚,本就是她害得,今日竟然還趁著小姐大病未愈,來恐嚇小姐!這府中還有沒有王法了!”
紅袖慌忙捂住她的嘴,往屋裏看了一眼,見寧十九並沒有什麼動靜,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還嫌不夠亂麼!二小姐素來喜歡欺負我們小姐,今日在這裏沒有達到目的,往後怕是還會想法子下手,往後我們可得將小姐看牢了!”
她低低地歎了一聲,道:“可憐了我們小姐,什麼都不知道,唉……”
屋內,寧十九朝著牆壁,靜靜睜著眼。
她方才便是有意如此。
寧卿心在她身邊偽裝了這麼多年,自己直到最後才看清她的真麵目。與她相比,寧如心這些伎倆實在是上不得台麵的。
她如今礙於這個身份,不能直接與之對抗,但她卻也是不願意再忍的。\t
她出身楚家將門世家,骨子裏便有將士不屈的風骨。前世被那樣迫害致死,這一世,她什麼也不打算忍。
既然是癡兒,自然也有癡兒能做的事。
寧卿心,賀蘭燕封,我既然沒死,我們之間的賬,便一一清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