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夫一番診治,又開了清涼的藥膏,寧十九便借口身體疲累將寧如心等眾人支走了。
冷月留下來為寧十九上藥,忍不讚歎道:“小姐今日叫奴婢假借絆倒將茶水打翻,奴婢原以為是要燙傷二小姐,想不到竟是三小姐您替她擋了。原來奴婢還想不通透,如今看二小姐不但對三小姐滿心愧疚,還留您暫住,最後竟是連奴婢也被譴來照顧您,反觀三小姐雖是燙傷了手,卻是拖延了那珍珠粉本應使用與發作的時間。您如此當真成了城內人,能想出這樣一石四鳥的妙計,三小姐的心思當真玲瓏剔透,怕是比那比幹還要多上一竅。”
一番溜須拍馬過後,寧十九竟是毫無反應,隻淡淡道:“怎麼?隻這樣你便覺得我是城內人了,我不過暫居在這文芳院罷了,在寧如心心中我仍不過是個外人,否則你覺得她為何不講珍珠粉一事坦白講與我聽。”
見冷月一副煥然大悟的樣子,隻她明了,寧十九也不欲解釋太多,隻囑咐道:“隔牆需有耳,窗外豈無人。謹記你我之間,在這院子裏不過暫時服侍與被服侍的關係,往後必要謹言慎行,莫被他人抓住了把柄,你且退下吧。”
冷月自知犯了錯,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事到如今,寧國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癡癡傻傻的三小姐成了二小姐的座上客。而寧國侯府的下人們最會的,便是見風使舵的本領。寧十九雖不在清秋院,卻是聽紅袖青蓮二人稟報,說是原先克扣的下人如今見了紅袖青蓮二人也是客客客氣氣的,不敢再扣留錢物了。
寧十九的傷調養了十幾日,總算康複。這是幾日來,寧十九與寧如心每日朝夕相對,一副天真良善的樣子漸漸取代了往日寧如心心中寧十九那癡傻的樣子。直至寧十九回了清秋院,寧如心對她雖仍有嫉妒,但總歸被感激衝淡了七八成。寧十九深知時候已到,可以開始下一步的計劃。
出了正月,天氣早有轉暖的跡象,不知何時後花園中的迎春花亦偷偷抽了芽。寧十九也脫了平日裏的大氅,換下了厚重的夾襖。隻穿一身靛藍色廣繡流仙裙,外罩一水青色短褂。又讓紅袖給自己盤了個驚鴻髻,搽粉描眉精心裝扮。隻見一正值二八芳華的少女,眼眉靈動,膚若凝脂。
寧十九收拾打扮停當,眼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往後花園去了。
一路走走停停行至湖邊觀雪樓,隻見樓上坐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嘴唇殷紅,鼻頭小巧,臉蛋圓圓的算得上可愛,一雙眼睛又大又圓,眼波流轉間透著些俏皮可愛。一雙纖手端著白瓷茶杯,顯得纖細修長。原來,此人便是寧國侯府的四小姐,蘇姨娘之女寧可心。
當年在大將軍府,寧十九便早對此人有所耳聞。坊間說這女子生性嬌縱,嗜好虐殺貓狗等動物,隻不過蘇姨娘深得寧國侯喜愛,此女也是極為受寵,即使有惡癖,旁人也不敢說三道四。
沒看見樓上有人似的,寧十九提著衣裙就要上樓去。剛行至樓梯拐角處,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寧十九眉頭一蹙,三步並作兩步便上了樓,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地上一隻血肉模糊的貓。它的眼睛將閉未閉,喉頭傳來幽幽的嗚咽聲,粘稠的血液沾染了它雪白的毛發。模樣可憐極了。
雖談不上是愛貓之人,但寧十九好歹是有同情心的,這就想將那貓抱起送去治療。誰料原本在一旁安靜品茗的寧可心卻是謔的站起來,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怎麼,就憑你還想救這隻貓?”說著緩緩行至寧十九旁邊,伸手就要給她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