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寧卿心遭罪時她悶聲不吭,這會兒寧可心被掌摑也不維護,一來二去,她定然會被那兩人給記恨上。
興許崔嬤嬤先前沒有幫襯寧卿心是一時間害怕,而現在這出戲,自然就是寧十九臨時加上去的了。
打從這崔嬤嬤從進了寧國侯府開始,她就猜到了宮裏麵的意思,自然,柳月芳和蘇姨娘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她也明白得很。
原本崔嬤嬤不該蹚這寧國侯府裏的渾水,可是她自個兒捱不住柳月芳和蘇姨娘的示好,如今的局麵全是她自找的。
“好一個盡心。”寧十九撫掌而笑,寧可心在她眼裏隻算得上是跳梁小醜罷了,她死過一回,知曉人心險惡,而寧可心這人又有惡癖,也不過是將自己不痛快的加諸到旁的貓狗身上,如此宵小,難怪往日總被寧卿心打壓一頭。
崔嬤嬤低眉斂目,半聲不吭,唯有她微微發抖的手出賣了她強裝出來的鎮定。
寧可心氣得牙癢癢,她一跺腳,憤憤道:“姐姐今日的教訓,我寧可心記住了,姐姐往後可好好學著禮儀,若是叫妹妹瞧著錯處,可別怪妹妹六親不認!”
撂下了狠話,寧可心一甩袖便轉身離去,她這會兒怒火攻心,急著回去撒氣。跟隨的丫鬟心裏知道自己伺候的是個什麼樣的主子,如今更是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被當做了貓狗打殺。
寧卿心與寧可心先後離開,寧十九卻還有事要解決。她決計不會再留著這崔嬤嬤了,經過了上輩子那些恩怨糾葛,她哪裏還敢留一隻會咬人的狼在身邊?雖然這隻是一匹老狼,可終究也有爪子不是?
端端正正地往梨花木椅子上一坐,端的是儀態萬千,風韻無限。寧十九輕輕抬眼,瞧著一旁心不在焉的崔嬤嬤,“崔嬤嬤在想何事?嬤嬤來我寧國侯府是為了教十九宮中禮儀,怎的嬤嬤這時心不在焉?莫不是我寧國侯府的小姐配不上嬤嬤的教導?”
寧十九伸手端了茶杯,白瓷描了青花,溫溫柔柔似江南朦朧的煙雨,殷紅的唇觸碰到茶水,寧十九眉頭一皺,茶已涼去。
崔嬤嬤恍惚回神便看到寧十九品茶的模樣,恍然間似乎是見到了宮中母儀天下的那位。隻是抬手低眉間,竟風華灼灼,哪裏是這深宅大院裏養出來的姑娘?
崔嬤嬤又沒忍住愣神,可這一回,寧十九等得不耐了,她重重地將茶杯擱置在小幾上,聲音發冷,“看來崔嬤嬤來這幾日過得很是舒心?”
被那清脆的響聲一嚇,崔嬤嬤總算是徹底回了神,她悄悄收拾好自己的神情,將方才的錯覺扔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一定是她老眼昏花了,據說這寧國侯府的三小姐從前隻是個傻子,別說是宮中的禮儀了,就連這寧國侯府裏的禮儀肯定也是沒有學過的……方才定然是花了眼。
稍微穩了心神,崔嬤嬤暗暗回想了一下寧十九方才都說了什麼……似乎是問她過得如何?
崔嬤嬤再次氣定神閑起來,不就是一個丫頭片子嗎?她活了這一把年紀,什麼人沒有見過?“勞三小姐掛念老身,老身寧國侯府上一切安好,如今大小姐與四小姐已去,三小姐可要繼續練習?”
“哦?”寧十九揶揄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崔嬤嬤,“也是,有夫人和幾位姨娘的恩惠,再加上這寧國侯府幾位小姐,諸多丫鬟下人的示好,崔嬤嬤來這一趟,收獲頗豐吧?”
崔嬤嬤神情突變,她看著氣定神閑的寧十九隻覺得自己眼皮子跳得厲害,“三小姐說的是哪裏的胡話,老身是來教三小姐禮儀的,哪裏會有那麼多人討好老身?三小姐今日若是不想學直言便是,老身知曉三小姐的脾性,定然不會將此事告訴夫人。”
崔嬤嬤好歹在皇宮裏浸淫了幾十年,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寧十九在詐她,說出這一番話便將柳月芳搬了出來,也算是提醒寧十九在寧國侯府裏,她崔嬤嬤還是有靠山的。
寧十九“噗嗤”笑出了聲,她揮手叫來丫鬟沏上熱茶,一邊笑言,“是了,是我妄言了。嬤嬤又不是甚饑不擇食的人,若要收,也不會收些丫鬟下人們的東西,隻不過嬤嬤真是貴人多忘事,便是我四妹妹尋來的狗都知曉誰才是它的主人。崔嬤嬤是皇後娘娘指派來的,若是我有甚不好的地方也該告訴皇後娘娘去,關夫人何事?”
崔嬤嬤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的臉原本就長得凶,被寧十九一番話刺激後更是將臉拉得老長,“三小姐說的是什麼話,老身可聽不明白。若是三小姐嫌棄老身教的不好,老身即刻便離開,三小姐何必要誹謗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