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什麼意思?”柳月芳不是傻子,她聽得出來寧十九這是話裏有話。可她將崔嬤嬤敢走關寧可心什麼事?難不成那個小蹄子被罰了一遭還不知道低調行事?
寧十九捏著帕子裝模作樣擦了擦眼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夫人一向為府中諸事操勞,十九學習禮儀的事情自然不會讓夫人多加注意。”
柳月芳麵露尷尬,寧十九這是在指著她的臉罵她身為主母卻心有偏頗。可柳月芳也不是容易被三兩句話打敗的,她換了一張慈母麵孔,催促道:“十九,你可是在崔嬤嬤那裏受了什麼委屈?隻管說出來,我寧國侯府家的女兒,沒有受人埋汰的理,即便是一時半會兒學不好禮儀,也是那崔嬤嬤年老體邁,沒能耐將你教好。”
寧十九麵上不顯,柳月芳果然是老狐狸,又將話頭引到了她身上。
“蒙夫人關懷,十九並無委屈,隻是想到崔嬤嬤乃是皇後欽派來我寧國侯府的教習嬤嬤,十九不敢說她沒有盡心,可四妹妹和姐姐隨十九一同學習,不過才幾日功夫,四妹妹她……她竟是忘了長幼尊卑,叫十九痛心疾首。”
寧十九好一陣唉聲歎氣,估摸著時機也差不多了,便將昨天的事情刪刪減減說了一遍,隻不過是從崔嬤嬤給她下絆子開始說的。依柳月芳的聰明,肯定想得到是她的好女兒寧卿心教唆崔嬤嬤做的。
柳月芳是知道寧卿心私下裏尋著崔嬤嬤教導她的事情的,她也沒有阻止,不管怎麼說,崔嬤嬤始終是收了她們母女的好處,便是私下裏給寧卿心開小灶也是應該的。
可是壞就壞在崔嬤嬤非但沒有讓寧十九丟醜,反而是害了寧卿心。
教習的事情柳月芳沒有過問寧卿心,寧卿心昨日被寧十九好一頓氣,等得知了崔嬤嬤離開的消息也隻是痛快少了一個礙眼的看東西,自然也沒有和柳月芳提及。
“都怪十九不諳世事,沒想到崔嬤嬤的那等無用之人,沒有將我寧國侯府的小姐教導好也就罷了,竟還……”寧十九滿臉憤慨,似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對柳月芳道,“若是夫人責怪十九趕了崔嬤嬤,十九甘願受罰,可夫人要是因此忽略了十九為府上除去一顆腐壞禮數尊卑的毒瘤,還請恕十九不能接受。”
柳月芳恨得牙癢癢,寧十九說出這麼一大段義正言辭的話來,若是她再不管不顧地罰了她,傳出去,便又是成了她這個主母為難庶女……說到底,這寧十九的嘴還真是毒辣!
“你如此有心,能為大局著想,我又怎會怪你?”柳月芳皮笑肉不笑,原以為今兒一大早叫了丫鬟去請人,能夠打殺了她的威風,如今一瞧,這寧十九怕早已是想到了會有今日的局麵。
“不過事實如何還不是你一句話便能定下的,你便先回去歇著,這幾日,最好是別出門了。”柳月芳心裏悶得慌,寧十九這裏吃了癟,可寧可心那邊就不好說了。
若是寧十九當真是因她趕走了崔嬤嬤,那這些賬都要算在她頭上!
寧十九乖巧起身,應下一句便與紅袖離了這地方。剛踏出門檻,寧十九便聽到身後隱約傳來柳月芳的聲音,“去將大小姐請來。”
回文雀院的路上,寧十九還在想著,自己一開始就打算找個理由把崔嬤嬤弄出去,正好昨日寧卿心和寧可心助了她一臂之力,現在不管是柳月芳還是皇後追究起來,她都能全身而退。
寧可心雖說抵擋不住皇後的怒火,可崔嬤嬤一個老宮女,她有什麼能耐皇後應該很清楚,所以即便是將她趕出來寧國侯府,皇後也不可能當真使什麼手段。
更何況她本身就會那些繁瑣的宮中禮儀,上輩子因著賀蘭燕封,她拋棄了棍棒刀槍,轉而學習女紅宮規,她下的功夫,可不是白費的。
這邊寧十九還沒到文雀院,那一邊寧卿心已經見著柳月芳了。原來她本也打算一早去給柳月芳請安,順便和她說說昨天的流言。
“你來得正好。你們都退下吧。”柳月芳一見到自己的心頭肉便舒心不少。她膝下有兩兒一女,卻唯獨隻有這個女兒是最讓她放心的。
寧卿心一眼就看得出來柳月芳正苦惱著,她緩步走過去,將手指放在柳月芳的太陽穴上為她按揉,“母親在為何事煩惱?”
一大清早原想教訓寧十九,沒想到把自己氣得不輕。柳月芳臉上露出一些惱怒,想起寧十九說的話,忽的睜開了眼,看了一眼寧卿心道:“你知道昨日的流言,今早我讓人去找了寧十九,她也沒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