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娘盡管是皺著眉頭,也狠不下心教訓這個女兒,她捏著帕子在鼻尖揮了幾下,“行了,我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麼脾性嗎?看樣子你還不知道自己快成眾矢之的了。”
寧可心娉婷坐下,端的是一副大家閨秀模樣,“我哪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昨兒被寧十九一氣,倒沒去注意府中的事情,不過聽說她將崔嬤嬤趕了出去?”
看著寧可心好渾不在意的樣子,蘇姨娘心裏隻得幹著急,不久前才被罰了一回,這麼快便又不長記性了。
“崔嬤嬤是叫寧十九給趕了,可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侯府裏就隻剩下你一個姑娘還未許人家了,如今你更得萬分小心,注意著自己的名聲,你真是……”
蘇姨娘氣得直皺眉,想說重話又心疼自家女兒被寧卿心和寧十九兩人擠兌,左右看了看,嗬道:“都退下,這般沒眼色!”
丫鬟們四散而去,裝聾作啞讓自己當個透明人。寧可心給蘇姨娘倒了茶,看她是真的動了氣,也不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當然在乎自己的名聲,可我是最小的,爹爹又忙著讓那兩個紈絝進國子監學習,哪裏會想到女兒。”
蘇姨娘心裏恨鐵不成鋼,臉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耐煩,“老爺想不著你,你便不會讓老爺想著你嗎?你怎不和寧卿心學學?當個知書達理的小姐,還怕沒人來提親?你呀你,都這般年歲了,還跟個稚子似的。”
似是知道三兩句沒影兒的事警醒不了寧可心,蘇姨娘又道:“就拿昨日的事來說,那寧十九分明擺了你一道,你呢?火燒眉毛了還不知急。”
寧可心聽不到埋怨,憋了嘴嘟囔著,“我是學不來寧卿心矯揉造作,她是口蜜腹劍,惱人。至於昨兒的事,寧十九是打了我一巴掌,可我不是憋著沒與她置氣嗎?”
聽著這話,蘇姨娘伸出手點著寧可心的額頭,“既知道要暫避鋒芒,怎還讓她拿捏了把柄?你可以和她是用崔嬤嬤教壞了你為借口將崔嬤嬤趕出去的。”
“什麼?她竟然這樣說!”寧可心茅塞頓開,一拍腦門兒,叫道,“昨兒她……她是故意激怒我的?”
當下,寧可心知道蘇姨娘不知昨日發生的具體事情,便一五一十告訴了她,隻是話裏添油加醋說了不少寧卿心與寧十九耍盡手段雲雲。
蘇姨娘聽得頭痛,打算先將事情壓下來在做打算,隻是看著自己這表麵精明,實則處處被人算計的女兒,心裏直道無奈。
事到如今,以蘇姨娘的活絡心思,雖不說將寧十九的目的猜了個透徹,可七七八八的猜測還是對的。
興許那寧十九從一開始就沒想跟著崔嬤嬤學習。可她從前又沒有學過那些禮儀,這時候再將崔嬤嬤給趕走了,難道不怕在成婚當天給寧國侯府丟臉嗎?
“這件事不能就這樣悶聲不吭。”寧可心神色憤怒,寧十九以前不過是一個傻子,府裏哪個公子小姐不能欺負?可突然之間就醒了神智,甚至於還有了揣摩人心的手段,真是氣煞她也!
“這是自然。”蘇姨娘冷哼著,眉眼裏多了些算計,寧十九有準皇子妃的身份擋著,不好在明麵上對她出手,而要是暗地裏下手,又保不準會弄巧成拙。
寧可心皺著眉仔細想著教訓寧十九的法子,忽然,她眉開眼笑,“我想到了,寧十九不是要嫁人了嗎?我聽人說她那嫁衣縫製得差不多了,要不然……”
蘇姨娘還沒聽完便明白了寧可心是打的什麼算盤,她慌忙捂住了寧可心的嘴,生怕她再吐出什麼不得了的話來,“荒唐,嫁入皇家的事情豈能兒戲,這件事你不要插手,安安分分地做你的侯府小姐,等著那些公子哥兒
來提親便是,你若再惹出什麼亂子,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娘!”寧可心揮開蘇姨娘的手,嗔怒地盯著她,沒有兩息的功夫,她臉上的神情突然變成了撒嬌,“娘,我咽不下這口氣,連寧十九她都有膽子算計我,我在這個侯府裏,還有什麼地位?隻要這一次,等過了這幾天,寧十九嫁入了皇家,女兒哪裏還有與她相爭的能耐?”
說著,寧可心咬著唇嗚咽起來,她心裏是怨的,怨自己父親沒給她尋個好夫家,她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可是外頭提及寧國侯府的幾位小姐,哪一個不是最先想到寧卿心?寧卿心臉蛋心機什麼都不差,比不上她自己也無甚可埋怨的。可是如今許多人更是知曉了寧十九這一“傻子”的存在,更有甚者,就連寧如心那個死得不能再死的臭丫頭都有人提及。而自己呢?自己才真真的寧國侯府裏最不讓人在意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