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老卻不坐下,而是站在桌邊聽著萱子在講自己學堂的事情,田予馨見老人沒有坐下,自己也沒有坐下,老人看了一眼這個漂亮的姑娘,覺得這個小姑娘的禮數很好,在外麵定然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卻不知道來這麼個偏僻的村子做什麼。
佛老隨後問萱子可否看到念之,萱子搖了搖頭,佛老想按照常理,到了這個點,念之應該從後山回來了,怎麼卻不見他,佛老知道念之不像其他孩子一樣是個貪玩的娃,這娃懂事的早,從小沒爹沒娘,是自己......想到這,佛老也沒多想,說不定現在已經在家裏了。
茶樓內依然充斥著眾人的驚歎聲和瞎子玩弄銅錢的聲音,佛老看了看那瞎子問萱子是怎麼回事,旁邊一旁的田予馨倒是開口解釋到,佛老聽完皺了皺眉頭。
“哼,裝神弄鬼。”隔著一桌的方才那個道士聽完了田予馨的話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青天觀的道士?這個青天觀早在五十年前就沒了,何來的一說?”喝茶的年輕道士很是不滿,說話聲音很大,大到連整個茶樓所有人,包括正在算命的眾人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皆轉過身來,盯著發聲的道士,心中也是奇怪,心想不是說什麼天下和尚是一家嗎,怎麼道士碰到道士兩人就要掐起來了?
瞎子依舊端坐在那邊似乎沒有將道士方才所說的話放在心上,看了那道士一眼,張口說道:“道長可是姓呂?”那道士聽後眉毛一揚,但是臉上還是帶著不滿,心想這村子裏知道我姓呂的多的去,年年的慶雨節都是本道親自前來,不足為奇,於是開口道:“正是”
“那道長可知呂元清?”瞎子不等道士回答繼續說道“呂元清本是洪家村人,六十年前出山尋仙拜佛,曆經坎坷,最後拜在一個當時不怎麼有名氣的道士門下,但是自己憑借努力,三十年便將觀想之術達到了識道境,善用雙股劍,愛吃泥螺,家中有三子一女”
“同時呂元清此人心地善良,常常將收徒收的銀兩全部拿來修建房子,大庇天下寒士,可謂是功德無量,在其六十五歲之年收了一個孤兒,跟其姓呂改名叫做呂曾,可憐其身份將其收為第十四個弟子,同時也教他道法”
等瞎子講完,道士臉上不滿的神色已經盡數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凝重,因為那瞎子所說的正是家師,而他正是名叫呂曾,他的資質隻是家師徒弟墊底,家師一心修道,少與世俗接觸,而眼前這個瞎子如此詳細,有些事情竟然連他也不知道,此人哪怕不是神仙,也必定認識家師,心想之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這位高人,心中更是怪罪自己,連忙是起身端著茶杯,正要上前賠禮。
而瞎子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隻是擺了擺手表示無妨,然後示意其過來,隨後拿起筆在黃紙上畫了一個符,又沾了小許朱砂描著,竟然跟功德符相差無異,畫好後放置掌心,默念了什麼最後將其交於已經走到跟前的道士手上,讓其明日慶雨節時把這張符和功德符一起掛貼在大殿上,並且提醒他明天慶雨節多加小心,看著道士又緩緩說了最後一句話,
“青天觀沒了不代表道士也沒了。”
道士聽後深深地看了瞎子一眼,將符紙收好,然後對其深深鞠了一躬,做了個大揖便下了樓不再停留,周圍的眾人見此皆唏噓不已,可是隨之馬上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們看見一個端著茶盞,雙目炯炯有神的老人走到了桌子跟前,大夥兒連忙讓了一個位置,大家都知道他是佛老,這個裕躍村的村長。
佛老撩起長褂慢慢地坐下,將茶盞放置一側,緩緩說道:“老朽也想算上一卦,不知先生可否答應?”
萱子和田予馨連忙也是過去,萱子站在佛老爺爺身後盯著那個半瞎子,生怕他欺負爺爺。
瞎子這次竟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正了正身子,將桌上的銅錢全部撩到了一邊,雙手齊齊放在桌上,仿佛剛剛的都不是在算卦,而是和那些人在聊家常,坐正了身子這才開口:“當然可以,不知老先生要算什麼卦?是人卦呢,還是事卦呢,還是......”瞎子抬頭看著老人的雙眼這才緩緩說道
“還是物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