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辰手持竹劍,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他整個人看上去極為虛弱,仿若大病初愈。
一口氣出了九劍,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絕劍,之所以稱絕,自然是不留後路,傾其所有。
本是必殺之局,無人能破,就連公羊氏老祖也無法插手,卻被一把劍破了。
對此公羊辰唯有歎息,卻並無太多的怨念,恰恰相反,對於一把舍生之劍,他心存一分敬意。
墨魚如此,烏劍如此。
劍有劍格,劍總比人更幹淨,更決然,無論是生是死,都沒有一絲苟且。
踏!踏!踏……
墨岩來了,他手持烏劍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他腳踏實地,走的堂堂正正。
這一刻,墨岩身上充斥著一種悲壯,如同烏劍發出的最後一聲劍鳴。
不同的是,烏劍是為了護主,他卻是為了報仇。
不管是為人還是為劍,他們都不是為了自己,放下了自己,才會有這分悲壯。
他識海受傷,靈劍寂滅,身無一絲劍氣,卻依然來了。
他沒有必勝的信心,卻有一搏的決心,突破九品後期,他有了一份自己的堅持,劍者的堅持。
墨岩一直低著頭,直到三丈之外,他猛然抬頭,沉聲開口:“公羊辰,接劍!”
沉寂的劍隨聲而出,烏劍遞出,穿光而過,似慢實快,極為純粹的一劍。
嗡!
青影動,綠竹起,綠芒劃過,竹劍逆光而行,極快,同烏劍一般無二的劍式,直來直往。
兩柄劍在兩人手中出奇的相似,奇跡般的相遇,烏黑的劍尖,碧綠的竹鋒,分毫相接,卻又同時錯開。
避其鋒芒,隻因,惜劍!
奇怪的情感,竟然出奇的相同,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卻完全明白對方的想法。
一老一少,目光交鋒,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劍峰卻恰恰相反,處處相避。
如果這是一場以天地為棋盤,劍光為子的對弈,那麼兩人此時便如遵守規則的棋士,起手開局,重在圍,而不是吃。
烏劍顫顫,烏光閃閃,星雲密布。
竹劍嗡嗡,綠意點點,春意盎然。
烏光和綠意交錯,兩色對衝,卻無半點重合,一黑一綠,一點挨一點,誰也沒有磨滅誰。
一點便是一劍,千點便是千劍,瞬息之間,你來我往,交換數百劍,卻未有一劍相接,一劍相遇。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弈,沉默的對局,至少到目前是如此。
墨岩眼中有無數的綠點,公羊辰眼中映著無數烏芒,他們都盯著彼此的眼睛出劍,手中的劍連成了一片,細密填充著彼此的疏漏。
一刻鍾,兩人移形換位,兩刻鍾,兩人騰空而起,兩劍交錯,旋轉,又成螺旋。
兩色飛轉,猶如陀螺,又如兩龍絞殺,忽而衝天,忽而落地,縱橫往來,風馳電掣。
叮!
第一次交鋒,綠意跌落,烏光罩頂,接著便是狂風暴雨般的交鳴。
叮叮之聲不絕於耳,綠意開屏,如扇,又如傘,綠傘守著方圓之地,抵擋飛射而下的烏芒劍雨。
墨岩老者大袖翩然,如夜梟撲食,長劍化為無窮的利爪,凶殘的撕毀著傘麵上的綠意。
大梟展翅如有天意,攜天之大勢,呼嘯而來,呼嘯而去,仿佛天地之大,盡其所有。